忽然,窗缝里递进来半块糖缠,康熙的声音低低传来:"世兰,含着。"
她咬住那甜腻的糖块,仿佛得了力气,终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后,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。
"恭喜皇上,是个小阿哥!"
康熙大笑出声,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,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冻得发麻。
梁九功赶紧跪着给他套上靴子,却见袜底早已磨破,脚掌上甚至渗出了血丝。
康熙从产房梁上的暗格里取出一把金锁——那原是年世兰藏零嘴的机关,如今却成了给孩子的第一份礼。
翌日,整个后宫都在传——
康熙赤足踏雪,在产房外守了一整夜。
德妃和宜妃亲眼所见,帝王焦灼的模样,比当年孝诚仁皇后生产时还要失态。
而最离谱的是,小阿哥的襁褓里,竟塞着半块没吃完的杏脯。
太后望着那咂嘴的小娃娃,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块茯苓饼,笑道:"哀家就说,能降住他们父子俩的,必是个馋嘴丫头。"
窗外雪霁初晴,映得产房门槛上那对湿漉漉的龙纹靴格外鲜亮——
一只翻倒着,露出里头藏的松子糖。
另一只鞋尖上,还粘着半片玫瑰糕。
“恭喜皇上,是个小阿哥!”
产婆喜气洋洋的报喜声刚落下,殿外候着的嫔妃们脸色瞬间精彩纷呈。
德妃手中的帕子猛地攥紧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她勉强扯出一抹端庄的笑,声音却微微发颤:“年妹妹真是有福气……”
心里却翻江倒海——皇上子嗣虽多,可这些年除了四阿哥、十四阿哥,后宫再未添过皇子。如今年世兰一举得男,皇上又这般重视,往后……
宜妃性子直,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,酸溜溜道:“哟,年妹妹这胎倒是争气,不枉皇上赤着脚守了一夜。”
她瞥了眼康熙脚上匆匆套上的龙靴,心里又妒又恨——当年她生五阿哥时,皇上不过来看了一眼便走了,哪曾这般失态?
荣妃站在角落,垂眸掩去眼底的晦暗。
她入宫最早,却只生了两个公主一个阿哥存活下来,如今见年世兰这般风光,心里像堵了块石头,连道喜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惠妃倒是镇定,温温柔柔地福身:“恭喜皇上,恭喜年妹妹。”
可转身时,袖中的手却死死掐住了腕上的玉镯——年世兰本就受宠,如今又有了阿哥,这后宫的天,怕是要变了。
良妃年纪最小,藏不住心思,睁圆了眼惊呼:“呀!年妹妹生的小阿哥定然玉雪可爱!”话音刚落,就被身旁的嬷嬷暗暗拽了下袖子。
太后将众妃神色尽收眼底,心中冷笑,面上却慈爱地拍了拍康熙的手:“皇帝快去瞧瞧孩子,哀家在这儿替你守着。”
康熙哪还顾得上她们,大步迈进产房。他一走,殿外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。
德妃轻咳一声,温声道:“年妹妹刚生产完,咱们别在这儿吵嚷,先回去吧。”
宜妃却不肯走,帕子一甩,冷笑道:“德妃姐姐倒是体贴,不过皇上还没发话呢,咱们急着走算什么?”她故意提高声音,“再说了,年妹妹立了大功,咱们不得好好贺一贺?”
荣妃淡淡插话:“宜妃妹妹,贵妃娘娘刚生产,需要静养。”
惠妃笑着打圆场:“荣妃姐姐说得是,贺喜也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几人正暗藏机锋,忽听产房里传来康熙爽朗的笑声:“好!这小子哭声洪亮,像朕!”
众妃脸色又是一变。
次日,康熙的赏赐如流水般送进年世兰的寝宫——
东珠十斛,锦缎百匹,御赐金锁一对,另有一匣子西域进贡的蜜饯,匣底压着一张字条:“朕的馋猫,慢慢吃。”
后宫哗然。
德妃在寝宫里摔了茶盏,低声怒道:“不过生个阿哥,也值得这般张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