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皇上..."福子挣扎着磕头,"奴婢该死...弄脏了赏赐..."
华妃见状冷笑:"装什么忠心..."
"你闭嘴!"雍正猛地打断,他盯着芙蓉糕上模糊的牙印。
那分明是被人强行塞进福子嘴里的。
突然福子袖中又滑落一物:正是那枚银针,针尖还带着可疑的暗红。
皇帝眼神骤变。
他想起今早太医报华妃在查避子汤...
"苏培盛。"雍正突然平静下来,"送福子去养心殿偏殿养伤。"又瞥向华妃:"你,禁足抄经。"
华妃不敢置信:"为了个宫女..."
"为了朕的人。"雍正碾碎那半块芙蓉糕,"下次再让朕看见你碰养心殿的人..."
他贴近华妃耳边轻声道:"年羹尧就得多交五成军饷。"
离开时皇帝最后看了眼福子。
小宫女正被搀起来,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怨恨。
可他分明瞧见她偷偷将铁链的锁扣藏进了袖中。
养心殿后罩房的青砖地,被雨水洇出深色的痕。
合欢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——福子膝盖上的淤紫已经泛出骇人的黑,像两团化不开的墨汁浸在雪缎似的皮肤里。
"华妃娘娘宫里的青石板...竟比慎刑司的钉板还厉害么?"合欢用银匙挖了药膏,却不敢碰那肿得发亮的伤处。
福子望着窗棂上蜿蜒的水痕,忽然想起锁链扣在脚踝上时。
周宁海也是这样抖着手——不过那人是笑得发颤。
药膏触到伤口的瞬间,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褥子,指节抵在硬枕下藏着的铁链锁扣上。
"姐姐且忍忍..."合欢突然倒抽冷气。
她掀开福子的交领,脖颈上一圈紫痕赫然是手指掐出来的,"这、这难道是..."
"我自个儿摔的。"福子截住话头,却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苏培盛每走三步就会有个微妙的停顿。
她突然提高声音:"烦请妹妹转告皇上,奴婢明日就能当差。"
合欢急得直跺脚:"皇上亲口说的,让您歇够两天!"
又压低嗓子道:"华妃娘娘被罚抄《女则》五十遍,连颂芝都挨了板子..."
福子垂眸掩住眼底寒光。
她当然知道,方才那串脚步声在窗外停了片刻又离去——皇帝分明是亲自来瞧了。
药炉上的雪水沸了第三回时,合欢终于忍不住:"姐姐为何要藏那铁链?"
见福子瞳孔骤缩,她急急补充:"我瞧见您往枕下塞东西...是周宁海那畜生的锁扣对不对?"
雨声忽然变大,福子捻着被角金线轻声道:"好妹妹,你可知狗为什么总爱啃骨头?"
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:"因为骨头里藏着髓——"她突然抓住合欢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"可若是块敲骨吸髓的硬石头呢?"
合欢触到她怀中硬物,吓得要抽手,却被福子死死按住。
油纸包里露出半截银针,针尖还沾着暗红。
一道闪电劈亮窗纸,照见福子嘴角诡异的笑:"这针,华妃娘娘的链,皇上的龙井..."
她忽然咳嗽起来,帕子上竟有血丝,"你说这三样熬成一碗药,该是什么滋味?"
"姐姐慎言!"合欢慌得打翻药碗,却见福子从溅湿的席缝里抠出个蜡丸——正是昨日皇帝赏的安神丸。
蜡壳捏碎后,里头竟裹着张字条,墨迹被水晕得模糊,唯有个"忍"字力透纸背。
福子忽然笑出声来。
她将字条就着烛火烧了,灰烬落在染血的帕子上,恰似蝴蝶停在牡丹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