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，甄嬛凝视着案上信笺——
“奴婢福子，叩请莞贵人安。”
字迹清秀工整，甚至能看出几分雍正批阅奏折的笔锋。
流朱忍不住道：“小主，这宫女什么意思？向您示威吗？”
甄嬛轻轻摇头，指尖抚过信纸边缘的墨渍：“你瞧，这里沾了朱砂。”
浣碧凑近一看，突然瞪大眼睛：“难道……她是在御前伺候笔墨时写的？”
信笺最后一页忽然飘落，露出背面一行小字：
“贵人若不信，可查《孟子·离娄》。”
夜雨敲窗，雍正与福子对弈至三更。
“你这一步‘镇神头’，倒是深得朕的真传。”雍正落下一枚白玉棋子，忽然话锋一转，“听说……你给碎玉轩递了信？”
福子执黑子的手悬在半空。
“奴婢不敢隐瞒。”她缓缓将棋子落在“天元”位，“莞贵人对奴婢有疑虑，奴婢……只是解祸。”
雍正盯着棋盘，忽然发现这看似散乱的布局，竟暗合《孙子兵法》中的“围魏救赵”。
他眸色渐深：“你究竟想做什么？”
福子抬眸，雨声里她的声音轻却清晰：
“奴婢愿作皇上的棋子。”
“但棋子……”她指尖划过棋盘上厮杀的兵马，“也该有自保之力。”
皇后对着观音像盈盈下拜，身后传来剪秋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娘娘，出事了！华妃派人往御茶房……”
“慌什么。”皇后不紧不慢地插上一炷香，“可是在福子的茶点里做了手脚？”
剪秋倒吸一口凉气：“您早已知晓？”
青烟缭绕中，皇后笑得慈悲：
“本宫不过告诉华妃，《本草纲目》里说，夹竹桃的花粉……最宜佐茶。”
御茶房的檀木托盘上，一碟桃花酥色泽粉润，酥皮薄如蝉翼，隐隐透出甜腻香气。
福子垂眸而立，指尖轻轻抚过瓷盘边缘——
太干净了。
御膳房送来的点心，总会沾着些许面粉或糖霜，可这碟桃花酥，竟连盘底都光洁如新。
“这是华妃娘娘特意赏的。”送点心的小太监低头哈腰，“说是……褒奖姑娘勤勉。”
福子微微一笑，拔下鬓间银簪。
簪尖刺入酥皮的刹那，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散开。
——是夹竹桃。
“姑娘这是何意？”小太监声音发颤。
福子不答，反将银簪往他面前一递：“公公不妨也试试？”
小太监踉跄后退，撞翻了身后茶篓。
这动静惊动了门外值守的苏培盛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他皱眉踏入，目光在银簪发黑的尖端一顿，脸色骤变。
福子却已从容收起银簪，轻声道：“劳烦苏公公禀报皇上——”
“就说华妃娘娘的赏赐，奴婢……消受不起。”
三更梆子响过，甄嬛忽听窗棂轻叩。
推开菱花窗，一袭灰衣的福子立在月光下，手里捧着那本《孟子》。
“深夜惊扰贵人，奴婢该死。”她跪得笔直，“但华妃今日对奴婢下毒，明日就可能对您下手。”
甄嬛瞳孔微缩：“你为何来告诉本宫？”
福子翻开《孟子·离娄》，指着一段被朱砂圈起的文字：
“君之视臣如手足，则臣视君如腹心；君之视臣如犬马，则臣视君如国人。”
墨迹旁，赫然是一枚夹竹桃干花。
“皇后用此计害过芳贵人。”福子抬头，“下一个，就是您。”
雍正看着跪在殿中的小太监，指尖“笃笃”敲着案几。
“华妃怎么说？”
“娘、娘娘说……”小太监抖如筛糠，“是御膳房自作主张……”
“砰！”
青玉镇纸砸碎在小太监脚边。
“告诉年世兰。”雍正语气温柔得可怕，“朕的御前宫女若少一根头发——”
“西北军的粮草，就改走漕运。”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