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子垂着头,轻声道:“奴婢愚钝,请皇上明示。”
“好一个愚钝。”雍正冷笑,“朕倒要看看,你能硬气到几时。”
他起身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:“既然不想画梅,那从今日起,你就去御花园扫梅瓣吧。”
福子一怔,抬头看他。
雍正眸色深沉,语气冰冷:“每日扫不完,就不许用膳。”
御花园的梅树下,福子握着扫帚,一片一片地扫着落梅。
寒风刺骨,她的手指冻得通红,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,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。
远处,雍正站在廊下,静静地看着她。
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道:“皇上,天寒地冻的,福子姑娘身子弱,怕是受不住……”
雍正冷声道:“受不住?朕看她是骨头太硬,需要好好磨一磨。”
苏培盛不敢再劝,只能在心里叹气。
傍晚时分,天空飘起细雪。
福子还在梅树下扫着,可落梅混着新雪,怎么也扫不干净。
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突然,一把油纸伞撑在她头顶。
“姑娘,歇会儿吧。”
福子抬头,看见果郡王允礼温和的笑脸。
“王爷……”她声音沙哑,“奴婢不能歇。”
允礼叹了口气,从怀中取出一个暖炉塞进她手里:“那至少暖暖手。”
福子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暖炉,眼眶突然红了。
养心殿内,雍正听着暗卫的汇报,脸色越来越沉。
“果郡王给她送了暖炉?”
“是。”
雍正猛地攥紧手中的朱笔,墨汁溅在奏折上,晕开一片刺目的红。
“传旨。”他冷声道,“即日起,宁福调入御前奉茶,不得踏出养心殿半步。”
苏培盛一惊:“皇上,这……”
雍正抬眼看他,眸中寒意凛冽:“怎么,朕的话,你也听不懂了?”
苏培盛连忙跪下:“奴才不敢!”
福子跪在养心殿的暖阁里,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。
“喝了。”雍正坐在案后,头也不抬地道。
福子捧起碗,小口啜饮。
姜汤辛辣,呛得她咳嗽起来。
雍正终于抬头,皱眉道:“笨手笨脚的。”
他起身走到她面前,夺过碗,捏住她的下巴,直接将姜汤灌了进去。
福子被呛得眼泪直流,却不敢反抗。
雍正松开她,冷声道:“从今往后,你的命是朕的。朕让你画梅,你就得画;朕让你活着,你就得好好活着。”
福子抬头看他,眼中水光潋滟:“……为什么?”
雍正眸色一暗,俯身在她耳边低语:“因为朕,不高兴。”
养心殿的烛火被穿堂风吹得摇晃,福子被按在铺着天青色软烟罗的龙榻上,手腕被雍正攥得生疼。
"朕再说一次,"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"你的命是朕的。"
福子仰头盯着他,忽然笑了:"那皇上现在是要杀了奴婢吗?"
雍正眸色一沉,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:"你以为朕舍不得?"
"皇上当然舍得。"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,"就像舍得撕了那幅画一样。
挣扎间福子摸到枕下异物——被撕成两半的梅花图竟被人用金线细细缀好,背面还多了行朱批:「梅魂虽逝,香犹在」。
"原来皇上也会做这等……"她话音未落,雍正突然抽走画轴砸向鎏金香炉。
"朕让你找这个了吗?"
火星溅上宣纸的刹那,福子不知哪来的力气,竟扑过去抢。
滚烫的香灰烫红她手背,却死死护住残画:"您撕一次不够,还要烧第二次?"
雍正盯着她手背的水泡,忽然冷笑:"这么喜欢?那朕偏要它化成灰。"
熏笼爆出个火星,福子突然将残画按在自己颈侧——那里还留着被指甲掐出的旧伤。
"您看,"她抓着雍正的手按在伤处,"这儿本来该有朵梅花的。"
血珠渗进宣纸,晕开一抹艳色。雍正像被烫到般缩手,却见她蘸血在纸上画了歪斜一笔。
"您要的梅花。"她笑得凄艳,"用奴婢的血画,可还称心?"
窗外惊雷炸响,照亮帝王苍白的脸。
"您逼我画梅那日,"福子擦着指尖血渍,"苏公公说漏了嘴——纯元皇后最爱的就是红梅。"
雍正猛地拽起她:"谁准你提她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