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子没有挣扎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:“皇上要强要奴婢的身子容易,可要奴婢的心……”
她轻轻摇头:“除非奴婢死了。”
雍正呼吸一滞,竟有种被刺痛的错觉。
他忽然想起那日她在梅林里说的话——
“宁死不做替身。”
当时他只当是气话,如今才明白,她是认真的。
“好一个宁死不做!”雍正猛地起身,一把扫落案上茶具,“那你就永远待在这里,直到想通为止!”
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外头的苏培盛,他战战兢兢地探头:“皇上……”
“传旨!”雍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“即日起,暖阁内外加派侍卫,没有朕的允许,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!”
佟嬷嬷跪在雪地里,看着帝王远去的背影,又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暖阁大门。
她知道,这事还没完。
果然,次日清晨,华妃就带着人来了。
“听说皇上新封了个答应?”华妃抚着鎏金护甲,笑得意味深长,“本宫特来道喜。”
佟嬷嬷挡在门前:“回娘娘的话,福子姑娘身子不适,不宜见客。”
华妃挑眉:“哦?那本宫更该看看了。”
她一把推开佟嬷嬷,径直闯了进去。
暖阁内,福子正对着铜镜查看颈上的伤。
听见动静,她头也不回:“嬷嬷,我说了不用……”
“福子姑娘好大的架子。”华妃冷笑,“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?”
福子转身,不卑不亢地行礼:“奴婢参见华妃娘娘。”
华妃盯着她颈上的疤,忽然笑了:“这伤……倒是特别。”
她伸手想碰,福子却后退一步:“娘娘自重。”
“自重?”华妃眯起眼,“一个奴婢,也配跟本宫说这话?”
她猛地扬手——
“啪!”
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暖阁。
福子偏过头,嘴角渗出血丝,却依旧挺直脊背。
华妃凑近她耳边,低声道:“别以为皇上护着你,本宫就动不了你。”
她转身离去前,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福子颈上的疤。
佟嬷嬷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,她看着福子红肿的嘴角,额角未愈的伤,还有脖颈上那道越发狰狞的疤痕,只觉得心口发闷。
“姑娘,您这又是何苦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用帕子轻轻擦拭福子唇角的血迹。
福子闭着眼,任由她动作,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嬷嬷不必忧心。”她声音很轻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横竖都是要死的。”
佟嬷嬷手一抖,药碗差点摔在地上。
“姑娘!这话可不敢乱说!”她急得眼眶发红,“皇上虽动了怒,可终究还是……”
“终究还是什么?”福子睁开眼,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,“终究还是舍不得杀我?还是说,他留着我,不过是因为我这张脸?”
佟嬷嬷哑然。
太医很快被传了进来,见福子这副模样,也是心惊。
“姑娘这伤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取出药膏细细涂抹。
福子一动不动,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。
太医诊完脉,低声对佟嬷嬷道:“姑娘身子虚弱,又受了惊吓,需静养些时日。”
佟嬷嬷连连点头,送走太医后,却发现暖阁外伺候的宫人已经换了一批。
她心头一跳,隐约觉得事情不妙。
福子躺在榻上,望着头顶明黄色的帷幔。
那颜色刺眼得很,像是永远逃不出的牢笼。
她忽然想起小时候,阿娘带她去山上采药,漫山遍野的野花,风一吹,像是铺了一地的碎金子。
那时候,她是自由的。
可现在……
她缓缓抬手,指尖触到脖颈上的疤痕,那里还残留着雍正掐过的指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