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皇上没睡?"她想去抚他眉心的褶皱,却被一把攥住手腕。
雍正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"福儿,你听好。"
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"从今日起,所有入口之物必须先经..."
话未说完,外间突然传来碗碟碎裂声。
雍正箭步冲出去,只见小宫女瘫在地上,面前洒了一碗燕窝粥。银簪插在粥里,正嘶嘶冒着黑烟。
"拖去慎刑司。"雍正声音平静得可怕,"告诉她们,再伸一次手,朕就活剐了碎玉轩所有人。"
养心殿的地龙烧得极旺,雍正却觉得浑身发冷。
案上摊开的密报触目惊心:
景仁宫往永寿宫送的安神香里掺了麝香。
翊坤宫在御花园埋了滑胎的草药。
碎玉轩重金收买了接生嬷嬷。
"好,很好。"雍正突然低笑出声,吓得苏培盛扑通跪地。
皇帝蘸着朱砂在宣纸上划出血红的线,将几个宫殿连成蛛网。
雍正猛地从梦中惊醒,冷汗浸透了寝衣。
梦中那口幽深的井水泛着森冷的寒光,福子苍白的面容浮在水面上,长发如墨般散开,双目圆睁,死不瞑目。
她的指尖微微蜷曲,像是临死前还在拼命挣扎,可最终仍被冰冷的井水吞噬。
"福儿……"他低喃一声,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身旁的福子睡得正熟,呼吸绵长,温热的身子紧贴着他,隆起的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雍正伸手抚上她的脸颊,指尖颤抖着确认她的温度,直到感受到她肌肤下鲜活的血脉,才稍稍定了心神。
可梦里的画面挥之不去——周宁海阴冷地笑着,伸手一推,福子踉跄着跌入井中,水花四溅,而后归于死寂。
"……假的,都是假的。"他闭了闭眼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可心脏仍狂跳不止,仿佛随时会冲破胸膛。
福子忽然轻轻"嘶"了一声,身子微微蜷缩,手悄悄探向小腿,指尖轻轻揉捏着。
雍正立刻察觉,翻身坐起,一把扣住她的手腕:"腿又抽筋了?"
福子一怔,显然没想到他会醒,随即弯唇一笑:"没事,揉揉就好,皇上继续睡吧。"
雍正没说话,直接掀开锦被,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紧绷的小腿,力道适中地揉捏着。福子轻轻"嗯"了一声,眉头舒展了些。
"身子重,怎么不叫朕?"他嗓音低沉,带着几分责备。
福子抬手抚上他的眉心,指尖轻轻揉开他紧蹙的眉头:"皇上近日政务繁忙,又要照顾臣妾,一个人当两个人使,臣妾心疼。"
雍正沉默片刻,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。
"皇上?"她有些茫然。
"……没事。"他嗓音微哑,"只是做了个噩梦。"
福子轻轻拍着他的背,像哄孩子一般柔声道:"梦都是反的,皇上别怕。"
雍正没说话,只是将她搂得更紧。
——梦是反的?
可若那梦是真的呢?
若福子真的被人推入井中,而他……一无所知?
翌日,雍正直接召了血滴子首领入养心殿。
"去查,贵妃去了翊坤宫后,可曾有过'失足落井'之事?要比之前的那次落井的事更早一些。"
血滴子首领一愣:"皇上是指……"
"朕要所有细节。"雍正眸色森冷,"尤其是周宁海经手过的案子。"
血滴子首领领命而去,而雍正坐在龙椅上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,眸色晦暗不明。
若福子真的曾被人害过……
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。
三日后,血滴子呈上密报。
雍正展开密折,越看,眸色越冷。
——福子入宫前,确实曾"失足落井",而当日值守的太监,正是周宁海。
——井水极深,若非巡逻侍卫及时发现,福子早已溺毙。
——事后,周宁海被调离原职,而福子因惊吓过度,高烧三日,险些丧命。
雍正猛地攥紧密折,指节泛白。
原来……那不是梦。
那是福子曾经真实经历过的绝望。
而他,竟差点失去她。
当夜,周宁海被秘密押入慎刑司。
雍正亲自审问。
"皇上饶命!奴才冤枉啊!"周宁海跪在地上,浑身发抖。
雍正冷笑:"冤枉?那贵妃落井之事,你可敢再说一遍?"
周宁海脸色骤变,额头冷汗涔涔:"奴才、奴才不知……"
"不知?"雍正缓缓起身,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睨着他,"那朕帮你回忆回忆。"
他抬手一挥,暗卫立刻呈上一份供词。
——华妃指使周宁海,制造福子"失足落井"的假象,意图杀人灭口。
周宁海面如死灰,瘫软在地:"皇上饶命!奴才只是一时糊涂……"
雍正眸色森寒:"拖下去,凌迟。"
周宁海凄厉的求饶声在慎刑司回荡,而雍正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——敢动他的人,一个都别想活。
回到永寿宫时,福子正倚在软榻上绣着小衣裳,见他进来,眉眼弯弯:"皇上忙完了?"
雍正走过去,将她搂进怀里,下巴抵在她发顶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"嗯,忙完了。"
福子察觉他情绪不对,仰头看他:"皇上怎么了?"
雍正垂眸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:"……只是突然觉得,能这样抱着你,真好。"
福子轻笑,靠在他怀里:"臣妾也是。"
窗外月色如水,而雍正紧紧搂着她,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
——这一次,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。
而雍正,在福子熟睡时,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"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。"
——哪怕要杀尽天下人,他也在所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