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，雍正猛地从梦中惊醒，冷汗浸透了明黄寝衣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永寿宫的庭院里，满园红梅开得极艳，可那花瓣落在地上，却化作一滩滩粘稠的血。
福子穿着一袭素白寝衣，赤足站在梅树下，朝他盈盈一笑，可下一秒，她的嘴角、眼角、耳际……忽然渗出细细的血线。
"皇上……"她轻声唤他，可一张口，鲜血便从唇间涌出。
雍正想冲过去抱住她，可双腿却像灌了铅，动弹不得。
他眼睁睁看着福子的身子一点点软倒，最终伏在血泊之中，而她的腹部……竟诡异地瘪了下去。
"福儿——！"
"皇上？"身旁传来温软的轻唤。
雍正骤然回神，借着微弱的烛光，看见福子正半撑起身子，担忧地望着他。
她的小腹隆起，孕中丰腴的脸颊在昏黄的光下显得格外柔软。
"又做噩梦了？"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，指尖沾了湿冷的汗。
雍正一把攥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福子吃痛，却只是轻轻"嘶"了一声，没有挣扎。
"……福儿？"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。
"臣妾在呢。"她柔声应着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，轻轻摩挲，"皇上梦到什么了？"
雍正闭了闭眼，喉结滚动，半晌才低声道："……没什么。"
翌日，养心殿内。
雍正盯着案上的密折，眸色森冷。
"太医院近日可有异动？"
血滴子首领跪地禀报："回皇上，章弥前日秘密见过碎玉轩的浣碧，昨夜……又去了翊坤宫。"
雍正冷笑一声，指尖在案上轻叩："朕倒要看看，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。"
他缓缓起身，走到窗前。院中红梅怒放，艳得像血。
"去查，朕要太医院所有方子的底档，尤其是……安胎药的方子。"
当夜，雍正回到永寿宫时，福子正倚在软榻上绣小衣裳。见他进来，她眉眼一弯："皇上忙完了？"
他走过去，将她连人带绣绷一起搂进怀里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，深深吸了口气。
"嗯，忙完了。"他低声道，"今日可有不舒服？"
福子摇摇头，轻笑道："孩子今日乖得很，都没闹臣妾。"
雍正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腹部，感受着掌心下细微的胎动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。
"皇上近日总是心神不宁的。"福子仰头看他，眸中满是担忧，"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？"
雍正垂眸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："……无事，只是朕近日总做些荒唐梦。"
福子轻笑，靠在他怀里："梦都是反的，皇上别怕。"
雍正没说话，只是将她搂得更紧。
——若梦是反的，为何他总觉得……那血淋淋的结局，才是真实？
三日后，太医院院判章弥被查出在安胎药中掺入红花，当即被凌迟处死。
同一段时间，雍正也做了另外一个美梦。
雍正伏在案前批阅奏折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。
恍惚间，他瞥见一阵袅袅炊烟，睁开眼，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片松柏林之中。
松枝垂落，白雪覆枝，天地间一片静谧。
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。
他循声望去，只见福子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袄裙，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，正弯腰扶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学步。
那孩子约莫两三岁，穿着红绸小袄，摇摇晃晃地踩着雪地，咯咯笑着扑进福子怀里。
"额娘！"
福子温柔地搂住他，亲了亲他的小脸："弘晛真棒。"
雍正怔在原地。
——弘晛？
——这是……他们的孩子？
"皇上？"福子忽然抬头，看见他站在松树下，眉眼弯弯地朝他招手，"您怎么在那儿站着？"
雍正不由自主地走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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