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修走后，福子懒懒地靠在软枕上，指尖轻轻敲着桌沿，半晌，忽然开口："暗一。"
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殿外闪入，单膝跪地："娘娘。"
"去，把方才皇后说的话，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。"福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，"就说——"她顿了顿，唇角微勾，"本宫嫌麻烦，让他自己处理。"
暗一嘴角微抽，却仍恭敬应下："是。"
养心殿内，雍正正批阅奏折，忽听苏培盛低声禀报："皇上，暗一求见。"
他头也不抬："宣。"
暗一快步走入，跪地行礼："皇上，贵妃娘娘让奴才来传话。"
雍正笔尖一顿，抬眸看他："她怎么了？"
暗一轻咳一声，随即绘声绘色地将宜修方才在永寿宫的一言一行，甚至连语气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
"皇后娘娘说，贵妃娘娘不过是纯元皇后的影子……"
"还说贵妃这胎未必能平安生下……"
"贵妃娘娘听完，不仅没慌，反倒把皇后娘娘气得够呛……"
暗一说到最后，甚至学着福子的语气，慢悠悠地补了一句："贵妃娘娘还说，她打了皇上一耳光，皇上还得夸她手劲好呢。"
殿内一片死寂。
苏培盛听得冷汗直冒，暗一也低着头不敢吭声。
半晌，雍正忽然开口："娘娘可有被气道？"
暗一一愣，连忙回禀："回皇上，贵妃娘娘不仅没被皇后娘娘的话迷惑，反倒把皇后娘娘气得脸色铁青，最后是被剪秋扶着出去的。"
雍正听完，顿了一会儿，忽然低笑出声。
暗一和苏培盛面面相觑，不明所以。
"她倒是会气人。"雍正唇角微扬，眼底漾着几分纵容的笑意，"朕的小辣椒，脾气可大着呢。"
暗一："……"
苏培盛："……"
皇上，您这反应是不是不太对？？
雍正笑够了，才慢条斯理地搁下朱笔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："皇后最近，倒是闲得很。"
暗一低着头不敢接话。
"去告诉你主子娘娘，让她安心养胎，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。"雍正淡淡道，"至于皇后——"他眸色微冷，"朕会处理。"
暗一连忙应下："是。"
雍正想了想，又补了一句："再告诉她，朕晚些时候去看她。"
暗一："……是。"
（皇上，您这纵容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？？）
暗一退下后，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雍正的脸色，试探道："皇上，皇后娘娘这般言行，是否……"
雍正瞥他一眼："你觉得朕该罚你主子娘娘？"
苏培盛一噎，连忙摇头："奴才不敢！"
"她没做错什么。"雍正垂眸，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，"倒是皇后，愈发不知分寸了。"
苏培盛不敢接话，只能默默低头。
雍正沉默片刻，忽然轻笑一声："不过，福儿那性子……"他摇摇头，眼底却带着几分宠溺，"倒是让朕省心。"
苏培盛："……"
（皇上，您这滤镜是不是有点厚？？）
永寿宫内，福子听完暗一的回禀，眉梢微挑："皇上就这反应？"
暗一硬着头皮点头："是……皇上还笑了。"
福子轻哼一声："他倒是心大。"
暗一："……"
（贵妃娘娘，您二位半斤八两好吗？？）
"行了，你退下吧。"福子摆摆手，"本宫困了。"
暗一如蒙大赦，连忙退下。
福子靠在软榻上，指尖轻轻抚过腹部，唇角微勾。
——宜修想用纯元来刺她？
——可惜，她宁福从来不吃这套。
傍晚，雍正果然来了永寿宫。
福子正倚在窗边看书，见他进来，懒懒地抬了抬眼皮："皇上忙完了？"
雍正走到她身旁坐下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："听说今日有人气得皇后不轻？"
福子轻哼："她自己找上门来的。"
雍正低笑："朕知道。"
福子瞥他一眼："皇上不生气？"
"生什么气？"雍正挑眉，"朕倒是觉得，你做得很好。"
福子："……"
（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？？）
雍正伸手将她揽入怀中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，低声道："日后若有人再敢来惹你，不必客气。"
福子眯了眯眼："皇上这是纵容我？"
"嗯。"他坦然承认，"朕乐意。"
福子："……"
窗外，夕阳西沉，余晖洒在两人身上，将影子拉得很长。
苏培盛站在殿外，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笑声，默默望天。
——得，这后宫的天，怕是真要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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