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，鼻尖泛红，嘴唇因为抽泣而微微发抖。
明明脆弱得像是轻轻一捏就会碎，却偏要摆出一副不服输的架势。
让人想……彻底弄碎她。
康熙眸色一暗，忽然松开手，转身背对着她，声音冷硬："明日辰时，梁九功会送你回府。"
明玉愣住："……万岁爷肯放我走了？"
康熙没回头，只淡淡道："记住朕的话——别再想着离京。"
明玉咬唇，没应声。
康熙等了一会儿，没等到她的答复，忽然冷笑一声："明玉，朕不是在跟你商量。"
明玉攥紧了裙角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"……知道了。"她低声道，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。
康熙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停留片刻。
忽然伸手，从袖中取出一块明黄帕子，丢到她怀里。
"擦干净。"他冷声道，"难看死了。"
明玉抓起帕子就想扔回去，可对上康熙的眼神，又硬生生忍住了，只能憋屈地攥在手里，用力擦了擦脸。
帕子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，混着一丝清冷的松木气息，是康熙身上的味道。
明玉擦完脸，嫌弃地把帕子丢到一旁，心里却莫名发慌。
他到底……想干什么？
梁九功站在门外，听得心惊肉跳。
他伺候康熙这么多年，从未见过万岁爷对哪个女子这般……矛盾。
嘴上说着威胁的话，行动上却纵容得过分。
明明可以强硬地把她锁在宫里，却偏偏要放她回安亲王府。
明明被她顶撞得动了怒，却还要丢帕子给她擦眼泪……
梁九功偷偷瞥了一眼屋内。
康熙背对着明玉站在窗边，身姿挺拔如松，可梁九功却敏锐地注意到——万岁爷的指尖在微微发颤。
他在克制什么？
梁九功不敢猜。
当夜，明玉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她明日就能回安亲王府了，可康熙那句"打断腿"的威胁却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。
他真的会那么做吗？
明玉攥紧了被子，心里发冷。
她忽然想起康熙看她的眼神——深沉、压抑，像是暗潮汹涌的海面，底下藏着无数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……他在想什么？
明玉烦躁地翻了个身，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她猛地坐起身，警惕地盯着窗子："谁？"
没人应答。
明玉赤着脚下床，轻轻推开窗——
院中海棠树下，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康熙？
明玉愣住。
月光下，康熙负手而立，仰头望着满树海棠，神色晦暗不明。
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，缓缓转头，目光直直撞进她眼里。
明玉心头一跳，下意识要关窗，却听见他低声道："明玉。"
她的动作顿住。
康熙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："别逼朕关你一辈子。"
明玉呼吸一滞，手指死死抠住窗框。
"……为什么？"她颤声问，"为什么非要留我在京城？"
康熙静静看着她，忽然笑了："你说呢？"
明玉心头狂跳，忽然不敢再问。
两人隔着月色对视，谁都没有再说话。
许久，康熙转身离去，身影渐渐隐入黑暗。
明玉站在原地，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冷。
她忽然意识到——
康熙对她，绝非简单的"利用"。
翌日辰时，梁九功准时来接她。
明玉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，发间只簪了那支海棠玉簪，脸色苍白，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，显然一夜未眠。
梁九功躬身道："格格，马车备好了。"
明玉点点头，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。
走到院门口时，她忽然回头，看了一眼这个关了她半月有余的别院。
她一定会弄明白——
康熙到底在隐瞒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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