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禟走在最后，临出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只见明玉正凑在康熙耳边说着什么，帝王冷峻的侧脸瞬间柔和下来，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那画面刺痛了胤禟的眼睛。
他猛地转身，大步离开，手中的佛珠被攥得咯吱作响。
殿内，明玉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她转向康熙，柔声道："爷，该去御书房了。张大人他们该等急了。"
康熙哼了一声："让他们等着。"
但还是起身牵起明玉的手，"不过既然皇后开口，朕就勉为其难走一趟。"
明玉抿唇一笑，随他一同向外走去。
胤禟猛地将手中的《论语》摔在书案上，墨汁溅出砚台，在宣纸上晕开一片狰狞的黑色。
他烦躁地扯开衣领，仿佛这样就能让胸中那股无名火消散些许。
"主子..."贴身太监小顺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，"宜妃娘娘派人来问，您今日可要去请安？"
"不去！"胤禟几乎是吼了出来，随即又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自打那日敬茶后，他已经五日未踏入后宫一步。
只要一想到要再次面对凤座上那个身影，他胸口就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，又痛又烫。
小顺子缩了缩脖子，正要退下，却听主子又改了主意："等等，备马。"
胤禟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改变主意。
或许是因为梦中那双眼睛——连着三晚，他都会梦见明玉站在荷花池边回眸一笑的场景。
醒来时，亵裤上的黏腻让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。
"该死的..."胤禟低声咒骂着，也不知是在骂明玉，还是在骂不争气的自己。
翊坤宫里，宜妃正对着铜镜让宫女梳理发髻。
镜中的妇人依然风韵犹存，只是眼角已有了几丝细纹。
"娘娘，九阿哥来了。"宫女轻声禀报。
宜妃眼睛一亮，随即又黯淡下来："让他稍等，本宫换身衣裳。"
她走向内室，手指在一件件华服间游移，最终选了件不太张扬的藕荷色旗装。
若是从前，她定会穿上最艳丽的衣裳，好好在明玉面前炫耀一番。
可如今...
"儿臣给额娘请安。"胤禟行礼时，宜妃注意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。
"起来吧。"宜妃示意宫女上茶，"这几日怎么不来请安？你皇阿玛问起了。"
胤禟冷笑一声："皇阿玛眼里现在只有他的新皇后，哪还记得我这个儿子？"
"慎言！"宜妃紧张地看了看四周，压低声音，"这话若传到乾清宫..."
"传到又如何？"胤禟猛地站起身，"她还能杀了我不成？"
宜妃叹了口气。
她比谁都清楚儿子的脾气，更清楚明玉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。
那个曾经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小丫头，如今已是六宫之主，就连她这个资历最老的妃子见了，也得规规矩矩行礼问安。
"小九，"宜妃柔声道，"不管你心里怎么想，面上总要过得去。你皇阿玛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..."
胤禟烦躁地打断她："额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？"
宜妃脸色一白，正要说话，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："皇后娘娘驾到——"
母子二人同时变了脸色。
宜妃慌忙起身整理衣冠，胤禟则僵在原地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袍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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