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八福晋到——"
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在殿外响起时，明玉正对镜试戴一支新贡的东珠步摇。
镜中女子眉目如画，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。
"请进来吧。"她漫不经心地吩咐，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一卷明黄圣旨。
明慧踏入殿内的脚步声比往日轻快许多。
明玉从镜中看见姐姐今日特意穿了件藕荷色绣蝶纹的旗装，发间那支累丝金凤簪还是去年自己赠的生辰礼。
"臣妇参见皇后娘娘，娘娘万福金安。"明慧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，却比往日少了几分拘谨。
明玉缓缓转身，目光落在明慧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容颜上："姐姐今日气色真好。"
明慧眼中闪过一丝喜色："托娘娘的福。八爷说娘娘近来操劳，特地让臣妇带了些血燕来。"
她示意身后丫鬟捧上一个锦盒。明玉瞥了一眼，是上好的暹罗血燕，价值不菲。
"八贝勒有心了。"明玉似笑非笑，"锦瑟，收起来吧。"
殿内一时静默。
明慧不安地挪了挪身子，显然在等明玉开口赐座。
可明玉偏偏不接茬，自顾自地摆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。
"娘娘..."明慧终于忍不住，"臣妇听闻皇上近日为西北军饷的事烦忧？"
明玉眼中寒光一闪。果然来了。
"姐姐消息倒是灵通。"她轻笑，"怎么，八贝勒有良策？"
明慧急忙道："八爷说年羹尧将军忠心耿耿，若军饷有缺，他愿从府中拨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。"
"十万两？"明玉挑眉，"八贝勒好大的手笔。"她忽然话锋一转，"姐姐，你我姐妹说话，不必绕弯子。八阿哥想要什么？"
明慧脸色变了变，终于压低声音："八爷希望...娘娘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。太子近来屡有过失..."
"住口！"明玉猛地拍案，茶盏震得叮当作响，"储君之事也是你能议论的？"
明慧吓得跪倒在地："臣妇失言！"
明玉冷冷注视着她颤抖的背影，忽然觉得无比讽刺。
这就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姐姐，为了丈夫的前程，不惜来利用姐妹之情。
"起来吧。"明玉长叹一声，"本宫给你看样东西。"
她从案上取过那卷明黄圣旨，缓缓展开。
明慧疑惑地抬头，待看清内容后，脸色瞬间惨白。
"这...这是..."
"万岁爷亲笔所书，加盖玉玺。"明玉一字一顿，"允你和离的圣旨。"
明慧如遭雷击，踉跄后退两步："娘娘这是何意？"
明玉起身，步步逼近："姐姐，这些年你在八贝勒府过得如何，真当本宫不知道吗？"她声音陡然转厉，"八阿哥无所出，外头都说是你善妒，可事实呢？"
明慧浑身发抖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"是他不能人道！"明玉一把抓住明慧手腕，"对不对？"
明慧瘫软在地，泣不成声。
明玉俯视着她，眼前浮现出五年前那个雪夜——明慧大婚第三日回门，躲在闺房里对着铜镜擦拭脖颈上的淤青。那时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。
"他...大婚当夜就..."明慧声音细如蚊蚋，"用马鞭...说这样才驯得服烈马..."
明玉胸口剧烈起伏。
她早该想到的。八阿哥胤禩表面温文尔雅，背地里却有虐打妻妾的恶名。
只是碍于皇家颜面，这些事从不见光。
"为何不早说？"明玉将姐姐扶起，声音发颤。
明慧苦笑："说了又如何？郭络罗家的女儿，生来就是政治筹码。"
她忽然抓住明玉的手，"可现在不一样了！你是皇后，八爷需要你..."
明玉猛地抽回手："到这时候你还向着他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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