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不是向着他！"明慧泪流满面，"是我已经陷进去了！这些年我替他周旋各府，结交命妇，若现在离开..."她绝望地摇头，"我还有什么？"
明玉如坠冰窟。
她终于明白姐姐为何甘愿忍受这些——权力是最好的麻醉剂。哪怕是被打碎的尊严，也能在政治博弈中找到畸形的快感。
"拿着。"明玉将圣旨塞进明慧手中，"这是本宫最后一次帮你。"
明慧怔怔望着手中圣旨，忽然笑了："娘娘以为这样就能救我？"她缓缓将圣旨放在地上，"臣妇告退。"
当夜，康熙进来的时候，明玉正对着一盏冷茶出神。
"听说你姐姐今日来了？"康熙从身后环住她。
明玉靠在他胸前："臣妾给了她和离的圣旨，她没要。"
康熙轻笑："意料之中。"
明玉转身看他："万岁爷早知道了？"
"胤禩那点毛病，朕岂会不知？"
康熙把玩着她的发梢，"朕留着明慧在他身边，就是要让郭络罗家死心塌地。"
明玉心头一震。
原来这一切都在帝王算计之中——八阿哥需要郭络罗家的支持，郭络罗家需要皇亲国戚的光环，而康熙需要他们互相牵制。
"那臣妾今日..."
"你做得很好。"康熙吻了吻她额头，"给过机会是她不要，日后郭络罗家也怪不到你头上。"
明玉忽然觉得无比疲惫。这盘棋里，每个人都是棋子，包括她自己。
"睡吧。"康熙将她打横抱起，"明日老八还会想别的法子来攀你这棵大树。"
帷帐落下前，明玉瞥见案上那封被遗弃的圣旨，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金色。
就像这深宫里的情分，看似贵重，实则无用。
宫宴这日，明玉又再问了一遍明慧的意思。
若是还是执意要和八阿哥共生死，她也没有办法了。
明慧的手指触到那卷明黄圣旨时，像是被烫着般缩了回来。
乾清宫的青金石地面映出她惨白的脸，耳边嗡嗡作响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振翅。
"容我...容臣妇回去想一想。"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。
明玉的目光如针般刺在她背上："姐姐要想多久？"
明慧抬头，正对上妹妹那双与自己肖似的眼睛——只是如今那眼里盛着的是她再也无法企及的威仪与决断。
她忽然想起小时候，明玉总爱跟在她身后"姐姐、姐姐"地叫，那时她们在安亲王府的后花园里捉迷藏。
哪知道有一天会在这吃人的紫禁城里相对无言。
"三日。"明慧听见自己说，"三日后，臣妇给娘娘答复。"
明玉的护甲在案几上轻轻一叩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："好，就三日。"
她忽然倾身向前，压低声音，"姐姐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。"
明慧浑浑噩噩地退出乾清宫，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竟感觉不到暖意。
贴身丫鬟锦绣迎上来要搀扶，被她摆摆手挥退。她需要独自想一想，好好想一想。
八贝勒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，明慧靠在窗边，望着街市上熙攘的人群。
卖糖人的老汉，挑着担子的货郎，还有那些粗布衣衫却笑容明媚的妇人——她们为柴米油盐操心，却不必经历她这样的煎熬。
"福晋，到了。"
马车停在贝勒府侧门，这是她特意吩咐的。
自从那年除夕夜胤禩当众掌掴她后，她就再也不走正门回府了。
内院静得出奇。
明慧绕过影壁，忽然听见书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。
"废物！都是废物！"胤禩的怒吼隔着窗纸传来，"连个女人都笼络不住！"
明慧僵在原地。
她知道胤禩在骂谁——今早她入宫前，他亲手为她整理衣领，温言细语要她务必说动明玉支持自己。
那时他眼里的柔情，此刻想来全是算计。
"福晋？"身后传来侍妾张氏怯生生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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