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府西厢房的雕花木窗半开着,一缕月光斜斜地照在年世兰苍白的脸上。
她颤抖的手指捏着一包褐色药粉,那是三日前她让颂芝去城南药铺偷偷买来的药材,自己配的毒药。
不做真,哪能骗得过所有人 。
哪怕是以她的身体做赌注 。
她这一世,不会再进去雍亲王府半步。
想到此,年世兰心里畅快得很。
哪怕是吃的毒药,也是甘之若饴。
"小姐,您真要..."颂芝跪在床边,眼泪打湿了锦被一角。
年世兰唇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:"与其嫁入王府当棋子,不如..."
话音未落,她已将药粉尽数倒入口中,就着冷茶一饮而尽。
剧痛来得比想象中更快。
年世兰蜷缩在床榻上,感觉有千万根银针在脏腑间穿梭。
鲜血从嘴角溢出,在月白色寝衣上绽开刺目的红梅。
失去意识前,她恍惚听见颂芝撕心裂肺的喊声:"快来人啊!小姐吐血了!"
“好多的血,来人啊!”
颂芝害怕得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温热的手帕,那是自家小姐刚刚吐过了血。
年遐龄赶到时,正看见府医手忙脚乱地给女儿灌药汤。
年世兰面色青紫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年遐龄踉跄着扶住门框,官帽歪斜都顾不上扶正。
"爹。"年希尧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声音沉得可怕,"儿子早说过,兰儿宁死不会嫁。"
寅时的更鼓刚敲过,年家书房仍亮着灯。
年遐龄盯着案上那封辞官奏折,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。
"你确定这能瞒过万岁爷?"年遐龄声音沙哑,"太医院的脉案可做不得假。"
年希尧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:"这是西南苗疆的'龟息散',服下后三日脉象如将死之人。张太医那边..."
他压低声音,"他侄子的举人功名还在吏部压着。"
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。
年希尧闪电般推开窗棂,只见一只黑猫窜过屋脊。
他眯起眼睛,若有所思地望着雍亲王府的方向。
"明日你亲自去潭柘寺请空明大师。"年遐龄终于落下朱笔,"就说兰儿冲撞了太岁,需回祖籍调养。"
年希尧点点头,叹气道:“要怪就怪兰儿被不怀好意的那人盯上。爹,其实儿子是不同意让兰儿去做妾的 。”
“咱们偌大的年府,不会护不住年家的千金。兰儿可以找一个门楣低一些的世家,只要咱们都在,兰儿就受不了委屈。”
高嫁了侯门王府又如何,古往今来红颜自古多薄命,枯骨几坟还少吗?
年遐龄摸着花白的胡子,颔首叹息:“为文还不懂吗,只是当时兰儿一心只许雍亲王。好在现在是领悟了一些,若是嫁到雍亲王府去。”
“为父即使这个官名做的越大也难保不住兰儿啊!”
他们都清楚自家的孩子,年世兰娇纵霸道野蛮,心眼小得只容一个人。
若是处处都是妾室的雍正王府,怕是会天天鸡飞狗跳,不得安宁才是。
乾清宫的晨光透过云母窗纱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康熙摩挲着年遐龄的辞官折子,目光扫过跪在殿中的张太医。
"当真无药可医?"
张太医额头触地:"微臣行医三十载,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。年小姐五脏俱损,怕是..."
他偷瞄皇帝神色,"怕是熬不过今年端午了。"
“居然这么严重吗?半月前年家小姐不是还能拉弓射箭吗?”康熙意有所指地问着。
张太医的冷汗浸湿了后背,额头贴着地面。
如实回答着康熙的疑问,“万岁爷,年家小姐其实是中了毒,而这毒刚刚好好是半月复发的。”
张太医不明说,这后宫里的弯弯绕绕的太多了。
还能有什么。
年世兰出尽了风头,又即将被赐婚雍亲王府。自然是有人嫉妒的。
比如雍亲王府的李侧福晋,嫡福晋乌拉那拉氏。
还有德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