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个可悲可笑的故事。”看完,黄嘉琪叹道,“这人属实比我惨多了,至少我还能拉到这么些生死追随的挚友,而他,才是真的‘孤臣孽子’,至死活在自己误解的画面里。”
同样是孤独抗争,但如果说黄嘉琪是唐吉诃德,那么会郎就该是格罗莫夫了。
这就是悬都啊,所想皆所见,究竟是你自己疯了,还是这个世界疯了,没人知道。
“人生苦短,为何总要对某些烂事刨根问底?要我说何必呢,活得自在点不好,这就是不会耍的表现了。”七泽摇摇头,对会郎的偏执表示不解。
其他人也各自议论了一会,最后得出结论:
“真是可惜了一片白花林,葬身如此灾祸。”
然而相比起他人的看法,小张感触的角度则更深邃些。
“看来,同样的事情竟能造成完全相反的结果。要是我当初没挺过去那茬,也把婴宁的话当了假,或者过度沉溺在感动里,现在不知会如何空虚苦痛呢…”
善良、慈爱与热忱自然是美好的品质,可是如若没有正确的指引,不是陷入到无谓的癔症,就是因这爱燃起极大的恨,唉唉。
观看完这则故事后,众人又沿着山路离开了白花岭。风景与前文所述差不多,没啥好讲,可是在这段沿途黄嘉琪却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。
“那是什么?”仔细看去,是自己十年、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前的东西。
望着这些画面,黄嘉琪心里不由得打了寒颤,就好像看到了死前的走马灯。
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小狼君感觉自己被无边的孤独勒紧了脖颈和四肢,动弹不得。
“师父,你怎么了?”“黄阿公,您怎么了?”
“你们没有感觉到么?”黄嘉琪问道。
众人都摇头不解,于是黄嘉琪又单独问了同样拿了神器的小张,得到的答案也是没有
什么异常——看来,这是他自己身上的问题了,他立马猜想是这些时日携带孤忠杖的缘故——真的,好难受啊。
他不知道的是,小张先前在婴宁那里拿了梅花,所以在使用负面情绪的力量。而且,小张的靛蓝锏侧重不甘抗争,而自己这孤忠杖的底色就是无尽的绝望轮回,自然更悲上一层。
“黄阿公您是不是不舒服啊……要不要休息休息?”
“老头,你是心血气管不通么,要不要来点药啊……”七泽说道,被人打断了。
“不,不……”黄嘉琪调整呼吸,试图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。
《烛光》、《自刎者》、《贫雪集》、《赶路》、《风萧萧》……竟都是自己年轻时的作品。些许风霜,些许怅惘,凄清若当年,满目疮痍却欲哭无泪。
这时间,黄嘉琪耳边又响起了自己在崇祯年听小信陵唱的《悄悄颂歌》:
“就在此时此刻,我们的人间同时响起的颂歌。冻僵的心脏却能因它发热……”
声音温热细腻,依旧如三十年前那般,只是更加空灵。
“平静的波澜,潜藏的勇敢,一如既往的颂歌,也许听到了,听到了安眠在回忆里的……”
以往自己难过之时一想到这首歌,心中的情绪立马能宁静很多,可这会听来,却好像要被超度了一样,整个人只是愣愣地凝望远处。
看到黄阿公情况不对,大家便开始议论谁来继续整队探路。这时候,队伍中有个粗壮农人自告奋勇站出来,定睛一看,原来是大院中负责清扫工作的老瀚,在分封时他得了一个监庭司的职位。虽然昊家大院里的气氛很融洽,但毕竟还是有主角配角的区分,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充足戏份,像他这种,就属于江南义军团体中的边缘人物。
“黄先生现在身体不适,我们自然是要分担任务的。我走的险路多,应该可以带队。”老瀚说道。
听到这话,黄嘉琪点点头:“勇气可嘉。你,你出去之后要什么酬劳吗……”
“啊,我,我不要什么啊……”老瀚抓抓脑袋。
黄嘉琪心想确实,自己这样讲未免有点不尊重人了,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,撇开这些天强行扮演出来的角色感,和老瀚唠了几句有的没的,顺便加深与队伍中人相互之间的熟悉程度。末了,在商讨完毕后,黄嘉琪把地图交给了老瀚,稍微指示了上面的图案。
吩咐完这些,一行人在白花岭的草坪上休息了一晚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夜间,黄嘉琪拧紧面部,在草铺成的床铺上翻滚了好一会,胳膊上勒出了好几道印痕。兴许,这就是多愁伤感的文人所惹下的困苦罢,那些生活被体力劳动完全填满的庄稼汉可没功夫想东想西……
折腾了好一阵子,凌晨时分才勉强安歇下来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的,之后得想个法子停止住这神器的力量。不然还没上战场呢就消耗殆尽了……”黄嘉琪寻思着,擦了擦额头的冷汗。好说歹说,这一段算是暂时解决了,但之后一直这样可不行,时断时续的影响任务。
第二天,大家继续行路,逐渐逼近了下个地点。
“前面有个村子。地图显示第三个故事在这里。”老瀚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