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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山笑谈(下)

孤臣孽子—独狼与三藩

4、苏有德正出神间,大抵是因为站得太久,腿部突然抽筋,一下踉跄从土墙头上摔了下去,疼痛不息,于是他嘟嘟囔囔地说道:“唉吁,真是啊,真是的。”

这惊魂未定之时,苏有德回头看去,发现城邦以往的边界竟突然消失不见,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,破开蛮荒枯黄的野地,直通向高耸峻峭的大山之中,于这严冬时分露出了十足的青葱生机——而其中,另有一块灰色的石头拔地而起,破出土层立在山脚边。

凑近一看,石头上赫然写着:“真是山”。

苏有德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,只见一棵高大的松树,苍老却遒劲地挺立在山路旁,半截挂出了山路直挂云层,傲气凌人,真可说是“已看铁骨经霜老,莫遣金心带雨斜”。被此树的雄壮气魄惊到,他留步赞叹了一会。

苏有德继续上山,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山洞,当中云雾缭绕,仙气飘飘,虽不透光却敞亮开阔,洞中摆布井然有序,正对面对面有一块石碑,下有诸多符文点线,地上石子铺成圆圈,似乎是一个祭坛。

“神灵在上,保佑我等,现今丑虏肆虐,弱者受尽凌辱。城中不幸遭此劫难,于国于家皆是大祸,还祈求大山给本族指得一条明路。”

拜神自有相应忌讳和规矩,但逢此绝境显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
苏有德抬手对着洞内拜了两拜,没等多时,发现石碑上方正逐渐在映出一些图案,略微退了两步后,看到显示的正是一句烙得殷红的符文:

用你最习惯的方式

“这就是您的回答吗,好吧。”苏有德仰天叹了一口气,搓了搓手掌,接着背靠着石板坐了下来,开始揣度。

“啊啊,真是的…该怎么用这句话呢?”苏有德反复摸索着那句符文,却百思不得其解。到底什么才是“最习惯的方式”呢?

花了老大力气,也只推敲出既然外邦人以语言优势压人,那么破解的方法,想必也只能是语言,可哪里能找到这样子神通广大的语言呢?实在不清楚。

苏有德就这样悠悠地睡了过去,神游回了一些记忆片段。

梦里是小时候的场景。那时他经常把家中的锅碗瓢盆拿来装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,譬如茶杯种豆、锅盖埋土之类的。

“洼皮(淘气),斤似(真是)啊。”每每这时,奶奶常对他这么说,顺势就要恐吓着来打他。可毕竟小孩子嘛,越是如此他越开心,模仿着奶奶的语气,他不断地念叨着那句“斤似(真是)啊”,久而久之就成了口头禅。

虽然长大后使用频率有所减少,但不妨碍他经常会无意识地从嘴角窜出这句敷衍的话。

真是啊,真是……

“哈哈,我懂了!”苏有德从地上爬起,不住地鼓着掌,口中念念有词,一蹦一跳地踏出洞去,活脱脱像个邪迷心窍的神棍。

好罢,又疯一个。

由此开始,苏有德自封了个称号,便是叫做“真是道人”。开始了他漫长而孤独的修行。

5、

不知在山上修行了多久,苏有德逐渐练出了一套自己的本事,在当前城中的严峻局势下,真可以说是百毒不侵。

一开始,他习惯于发出奇怪的叫唤声或者其他疯癫举动吸引一些人上山,然后就卧在那棵被他叫做“真是松”的树上传道——至于传道的内容,自然主要还是他的三字真言:“斤似(真是)啊。”

后来呢,他又不满足于山上传道,觉得自己羽翼已经丰满,就把目光投到了城里。

却说这日在出城路口,真是道人哼着自己编的小曲,悠哉悠哉地走着,等着过路的人。

“小,道,人,你,这话,说得,有趣,能,不能教?”终于有一日,一个舌头相对较短的本邦人到了这里,从牙缝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。

许久不闻乡音,尽管这话似是婴儿牙牙学语的发言,但苏有德还是感动的快要落泪。

他忍住情绪,朝着那个本邦人点点头,说道:“无需多言,你只消学去我这几句,保管言路畅通!”

那个本邦人若有所思地听着,猛地一通学习,最后也是开开心心地回了家,带着那三字真言,夜以继日地向他的亲朋传播。

自那以后,苏有德又编造了一套易于上口的童谣,以便国人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,如此在民众当中尝试一番后,各自也都有点效果,人们的舌头较一开始果真短了不少,但看到流传最广的还属那一句万能的“斤似(真是)啊”,索性就变着腔调去来回唱这三个字,有时是粗犷奔放的山歌,有时是温婉细腻的宫曲——有时甚至还可以是毫无旋律的乱叫。

毕竟下到柴米油盐,上到家国大事,全都可以用一句“斤似(真是)啊”敷衍过去。

“吃过饭了吗?”“斤似啊。”

“睡好觉了吗?”“斤似啊。”

“工作效率为何这么低?”“斤似啊。”

“你为何如此无能?”“斤似啊。”

“你只会这一句是吧?”“斤似啊。”

看着面对权威满地仓皇摸爬的本邦国民,又逐渐能挺起腰杆对抗,实叫人欣喜。苏有德还从未想过,这句随心说出的烂话,居然那么好用,现在只要是稍微出过远门的人,必定能听到那声振聋发聩的:

“斤似(真是)啊。”

这种趋势甚至还延伸到了那些侵略的外邦人之中,真可谓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像外邦人营地里的议事厅中,就有过这么一段话:

“兄弟,看你杵在那许久不累么。”

“呃呃,似乎是有点,可是上边安排我的任务就是站岗啊。”

“这样,以后你的上司要是再刁难你,我教给你一句话,保管他不敢再劳烦的。”

“啊啊,什么话,我这就学的。”

“我教你,来,这样…”

两人如此言语一番。

由于这些话不痛不痒,所以就算“真是道人”的名声在外邦人当中早有所传播,也没人当回事——毕竟这些啰嗦的国人造的句,再如何闹腾,又怎么能和他们炉火纯青的表达艺术相提并论呢?

好戏才刚刚上演。

6、

“我问你,现在外边是什么个情况?!”外邦首长神情慌乱地望着外面骚乱的人群,对自己的侍卫问道。

“斤似(真是)啊。”侍卫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句,把个外邦首长气得是哭笑不得。

“真你个头是!”在恶狠狠地抽了侍卫一巴掌后,外邦首长走出了议事厅,并做出了殊死搏斗的准备。

“真是道人,你果真有些本事,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,不想你却三番五次地教唆人们来干扰城中秩序,看来事到如今,要痛下狠手就由不得我了。”外邦人稳住阵脚,向对面传输着信息。

“呵,夺我城邦,杀我族人,你又有何面目来装作慈悲胸怀?”苏有德半闭着眼,冷峻地回应道。

“你真当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么?”外邦人道。

“鹿死谁手,还不一定呢!”苏有德说完,睁开了眼,瞬时要用自己的本事杀过来,片刻不停。

且说他怎地?看过去:

好道人,一气化三清,嘴皮转作翻花绳,织成一片天罗地网,任你插翅也难逃;邪外邦,五音过六腑,耳朵好似招风袋,涨至脑中天旋地转,算尽机关亦是妖。

外邦首长还欲施展他的能力,不断地用他精湛的表达能力灌输思想,对苏有德进行精神攻击,叫他舌头变长难以言语。不料“真是道人”早已利用功法将自己练得心如明镜,不管什么话术打去,在他脑中都只有“真是啊”三个大字显于其上,真乃无懈可击。

外邦人愈来愈着急,正要另寻他法时继续进攻,扭头发现一望无际的人海中,竟都是那些被自己瞧不起的本邦居民,预备齐刷刷地向着外邦人的营地喊将过来。

“不,不!不…”外邦人破天荒地用嘴唇和喉管真实地发了音。

“斤似(真是)啊!”春雷炸响,送去寒冬。

就这样,外邦首长不堪烦扰,活生生被如巨浪般、没完没了的喊声给吵死了,脑壳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响。也亏他善于弄人口舌,这下真算是能人死在能力上。

……

自此,本邦的生活又重归宁静,残余的外邦人灰溜溜地逃出了城去,国人的舌头长度也挨个都变了回来,只是要更改这个被说烂的口头禅,却不知还要用多少年月。

苏有德一心只想着复国,却完全没考虑过后续的事情,以至于“真是啊”这句口头禅过于泛滥,人与人之间普遍敷衍推诿,要想正常交流依旧十分困难。

在城里如此闲游了许久,苏有德看清了国中的慵懒状态,恢复建设工作遥遥无期,终于还是心灰意冷地回到了真是山,在山腰的真是松上坐化了,变作了一团持久存续的光亮。

也只能寄希望于等待的力量,让那句口头禅自然降解,兴许有朝一日国人的生活状态就能够彻底回到正轨上吧。

……

7、

叙事结束,讲述者停下话头,望向众人。

“听完了,也还算个不赖的故事,就是啰嗦了些。”

“我也觉得。”

“斤似(真是)啊。”座上有人随口答了一句,引得众人乐呵了一阵。如此又是吃吃喝喝,打趣与闲话不提。

夜色渐浓的时候,众人照旧起身告别,都带着个不错的心情回去各家的屋里歇息了,留下聚会时候的这座棚子杵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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