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大火烧得差不多后，众人把清军的几个首领斩首，剩下还活着的乡兵俘虏和朝廷士卒各自拆散重编，如此，灰军的力量再次得到十足的提升。
“咱运气好，撞上个软蛋。满人不是不没将了哇，就派这些家伙来剿匪。”
“嘘，大话别说那么早，咱的路还远得很。”
“他们估计也是节俭心理，看不起咱江南的事业，只想着能少调点兵就少调点。”
”嘿，好一个大火烧了毛毛虫。”扬州牧把从石头尖上扯来的清将的火龙旗往地上一抛，“妖人也有今日。啐！”
处理完清军和乡兵，剩下还有鲍珞芒带的匪军，他们都依次被押送到大院之内，感觉似乎不大服气。
“老头，动作麻利点，等得老子的兄弟肚皮都饿瘪了……咱可不想当个饿死鬼。”不想经历了这场大火后，鲍珞芒还活着，他也真是命硬，上天留着不该绝。
在“不急”二字随风声飘去后，鲍珞芒便看到那个古怪的年长领袖缓步向自己走来。
“我也知晓你并非纯粹的无赖泼皮，胸中亦有些打富济贫的理念。这样，你的兄弟可以继续去做原来的事，但得要收敛些，勿伤及无辜。”观察着鲍珞芒的凶相，黄嘉琪凑近蹲下道。
听到这话，鲍珞芒觉得不可思议。自己这样的败军之将，不光没有得到敌人的惩罚，还能被派去接着扫街，说出来真是让人惊掉下巴。
“老头，你……你这是又在打什么算盘？还放老子回去扫街？还要不伤及无辜？”鲍珞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。
“不是扫街，是分土。”似乎看出鲍珞芒的疑惑，黄嘉琪严厉地道。
原来，有限度分田地，可以尽量平衡绅豪和平民的力量，避免产生大西和大顺军那种与官绅富豪过度对峙造成的行政内耗——当然，说说好听，做起来是另一回事。
听了这话，鲍珞芒想着这老头的算盘打得真好，脏活累活沾血的活都推给自己的兄弟干了，而他护国公和灰军的名分则依然冰清玉洁，谁也不得罪，这可真是好笑……不过想想，这样也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，确实没啥不好。
“你就这么放心我？”
“不然呢……”黄嘉琪将孤忠杖一杵，“量你也没法子。”
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，把税收和人力搞上来，但同时又不能做得过火。另外当然，还有赶快推行蓄发易服，这样可以吸引前朝遗民。”接着，黄嘉琪转头对着众人道。
“后面这点我不认同！”黛梓漆忽然开口道。
“怎，你有何意见？”一群杂乱封号的将军道，他们并不太看得起这个弱女子。
“现今咱的实力并不稳固，自保尚且不足，何来余力做更多的事？若说分田之策还情有可原，而迅速蓄发易服则纯纯是给百姓招来杀身之难！诸位都是晓得满人统治的手段的，倘若灰军抵抗不住压力撤了，那么我们治下的百姓可就都遭殃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众人思索一番，发现有理，都点点头。
“咱们确实不像西边与南边的诸个藩王一样，能撑起那么长的战线。本质还是些许零星的散点，这事确实要认清。”黄嘉琪道。
最后决定，军人开始全部蓄发，反正就拼的是这一口气，百姓则缓缓。由此，鲍珞芒把剩下的家当和弟兄都转移到灰军门下，成了黄嘉琪的一把利刃，在后续的旅程中一路披荆斩棘，好不痛快，这是后话。
在山谷战役结束后，黄嘉琪一行人又带队伍在歙县外结营。
“围城，该咋样？凶点还是咋地？”显然大家伙压根没有经验，真是临时上阵的草台班子。
“孙子云，上交伐谋，最下攻城。虽然咱打胜了前一仗，但说到底灰军的实力不足，得来了个里应外合才最好。”
“请问，有什么办法能攻下县城？”黄嘉琪询问道。
“要说这攻城，实在不是我的强项。”鲍珞芒摇头。
唉，想想也是，能奢求一个做匪的会什么强势技能么。
“但在城内我有熟识的角色，或许可以助我等一臂之力。”忽然，鲍珞芒又道。
“具体说说。”黄嘉琪眼前一亮。
……
让我们把目光调转到歙县城防军这边。
“嘿，这小子，混落寞了啊，现在还来求我了。”看着鲍珞芒的暗信，温江淮嘴里不住地乐呵。原来，他们本是一同长大的孩子，现今的身份却天差地别，一个在朝为官，一个落草为寇。
“哎呦，叫你这么爱折腾，现今好了吧？给咱看了个大笑话。”温江淮止不住地偷乐，看到这个小时候曾与自己争锋的吃瘪，心中虽谈不上什么大仇得报，但也是相当欢快。
“不对，等等。”温江淮一旁的心腹道。
“怎么？”温江淮问。
“你看，他说可以帮你解决最要紧的事。”心腹道。
“你真相信他有这本事？”温江淮看到了那些字样，但要故意反问。
“人生在世，机遇转瞬，此时不搏，更待何时？”心腹不亏是心腹，一问一答尽皆推心置腹。
“你说的是……”
“那个杀千刀的潘老狗，您忍他多时了罢？”心腹压低声音，
“啊。”温江淮一惊，额头冒出冷汗，不想自己一声不吭，却叫他看出了端倪——也是，要不然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怎么能当上自己的心腹呢。
“您知道，他压根看不上您的付出。而且……你先前的作品就被他这么糟蹋，而且他的恶名人尽皆知，也是为着城中百姓呐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，这个忙，咱是必须得帮的。”心腹睁大眼睛，声情并茂地为温江淮描述，二人沿着城墙缓步走去，感慨当今的世事风云。
良久，温江淮叹了一口气：
“你说得对。至少鲍小子的头脑还算正常，而这潘老贼压根就不做人，我要誓出这口恶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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