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昭与弘历对青樱的存在视若无睹，仿佛她只是殿门前一截毫无生气的门柱。
两人低声吩咐叶太医去细查夭折小皇子的死因，语气间透着冷峻和压抑。
然而这沉默并未持续太久，一道踉跄的身影闯入了视线——
白答应的丫鬟俗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，“不好了！小主受惊，早产了！”
声音尖锐，带着几分慌乱。
其实，白蕊姬原本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并不算太过忧虑。
可偏偏俗云从花房经过时，无意间听到了两个丫鬟低声的窃语。
“听说哲嫔这胎生得艰难，幸亏珠子料事如神。朱砂果然是个好东西啊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也就那个没脑子的白答应会信什么鱼虾能让孩子聪明。谁不知道那掺了朱砂的鱼虾，她可是顿顿不落，吃得欢畅。”
“再过三个月她也要生了，等她发现自己这一场空，怕是气得要呕血吧。”
“哼，谁让她这么不长眼？怀了孕就得意忘形，先被淑妃教训，又被皇后责罚，连累咱们主子还妄图凭肚子里那块肉爬上高枝，做梦去吧！”
这些话如同毒针一般扎进了俗云的心里，她不敢声张，只得急匆匆赶回去告诉白蕊姬。
白蕊姬不过是个见识浅薄的女子，乍闻此言顿时怒火攻心，腹部剧烈抽痛起来。
然而，越是疼痛，她脑中的迷雾似乎越是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与其等到足月后生下一只怪物，不如趁此刻早产生下来！或许胎儿尚存一线生机，且与哲嫔的孩子形态不会相差太多。
那两个奴婢在俗云路过时说这些，八成是故意的。
至于那个害她孩儿的凶手……白蕊姬咬牙暗誓，此仇今生必报！
在产房内撕心裂肺的一阵挣扎后，怀胎仅七个半月的小阿哥终于呱呱坠地。
然而，婴儿微弱的呼吸伴随着全身布满鱼鳞状红斑，让人触目惊心。
若是后世，这种病症被称为火棉胶胎儿；但在此时，这副模样却意味着邪祟与不祥，注定成为众人口中的“怪物”。
这样的孩子注定是不可能存于皇家，白蕊姬强撑着看了孩子一眼，便晕过去了。
当产婆颤颤巍巍地抱着孩子来到皇后和皇上面前时，弘历心中已然明了——这个孩子，同样不寻常。
然而，那细弱的哭声如针般扎进耳膜，他竟是无法吐出一句“这孩子已夭折，速速送去埋葬”这样的话。
“昭昭，我……我……”弘历的声音低沉而犹豫，仿佛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凤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，目光坚定而温柔，似在安抚，又似在无声支撑。
“四皇子永璜、五皇子永珏落地即殇。待太医查验后，着人寻一处风水吉穴妥善安葬，并请法华寺为他们做法事，供奉牌位，好让他们早入轮回。”
要知道，夭折的皇子按规矩是不计入序齿的，可凤昭却不仅亲自赐名，还明确排定了次序。
这一举动，无疑带着一种超越常理的意味。
弘历没有说话，也没有阻止。
霁蓝与松两人恭敬行礼，随即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退下。整个过程静得让人窒息。
远远站在殿外的青樱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可目光触及到那一幕——弘历将头靠在凤昭肩上，神情难掩悲戚。
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间，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“昭昭，还好有你，还有咱们的永瑚、永琏。只要你们母子平安，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。”
弘历的声音极轻，像风拂过耳边，除了凤昭之外，无人能听见。
凤昭唇角微微勾起，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。
果然，她从小抚养长大的童养夫不会让她失望。
即便心中多少存着不忍，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她这边。
把这两个孩子抱过来让弘历亲眼看着，只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。
事实也是如此：弘历对这些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并没有多少真实的感情。
他的难过，不过是片刻的情绪波动罢了。
作为一个皇家子弟，冷漠与克制早已深深刻入骨髓。
如果每个死去的人都要让他痛彻心扉，那么他如何承受得起紫禁城里的腥风血雨？
他不是愚钝之人，这样表现，无非是希望凤昭能够再多安慰他一些，让她的目光更多停留在自己身上。
只要昭昭满意了，弘历就开心了。
玉卿抱歉，最近忙疯了，估计下个月中下旬才能更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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