莺歌燕舞,知禾刚上了这传说中的花船,便觉得有些眼花缭乱。
环肥燕瘦,个个娇媚,李承乾放下酒杯的动作似一个信号,那些妓子便迅速扭着柳腰,朝着范闲的方向扑了上来,一层一层,迅速将他团团围住。
知禾一下被挤到了外围,在湿滑的地面上身子歪斜了瞬。
举着双手的范闲瞳孔一缩,也顾不上其他,当即猛地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,朝着知禾的方向伸出了手。
知禾慌乱中随手一抓,站稳了身子。
抬眼望去,道谢的话忽然哽在了喉间。
太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,手臂屈着,又刻意往她这边伸出来,
她抓住的,正是他的小臂。
“囡囡可有事?”范闲搀着知禾的身子,将她胳膊腿都检查了一番,这才朝着李承乾,要兴师问罪了。
“不过是这些姑娘听了你作的诗,又读了《红楼》,心生仰慕罢了,这和我可无关啊。”
太子摊了摊手,脸上有几分歉疚,“倒是这位姑娘,可还好?”
“不好。”知禾抿了下唇,鼓着脸颊,像只小松鼠。
李承乾一怔,唇角扯了扯,又端起酒樽,“是我安排不周到,让姑娘不悦,我先自罚三杯。”
长袖一掩,李承乾将酒一饮而尽,旁人却窥不见他眉眼中那份痴恋。
他盯着袖子上方才知禾手指捏过的位置,就这喝酒的姿势,将鼻尖凑近了,似闻到阵淡淡的清香。
布料之下,李承乾的凤眸满意地眯起来,重重地吐出一口气,他口腔里的酒味和方才那股香混合在一起,冲击着他的鼻息。
她的眼,她的发,无一不是天赐的礼物。
很适合用画笔描摹。
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落在精心准备的画纸上头。
群青最适合描绘她的裙摆,高贵而神秘,像是被海水洗过后深蓝的天空,总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。
用朱红勾勒她的唇,势必经年鲜艳。
李承乾喝过三杯酒,浑身开始忍不住的发热,他知道这并非是酒的作用。
一想到能将她的画像挂满东宫,他能在她的注视下安寝,李承乾全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起来,他甚至能感觉到胸膛那快要汹涌而出的渴望。
他和李承泽争斗不休,对李承泽的动向自然清楚。
放下手臂,正瞧见范闲三指并在一起,低声对知禾说些什么,表情急切,还颇有些卑微地扯着知禾的衣袂。
看来他这一计挑拨离间有些成效。
“咳…”李承乾低咳了声,五指不着痕迹地拢住,脸上似乎呛出了两分红晕,“乾不胜酒力,叫范大人和姑娘看笑话了。”
“不会喝可以别喝…”知禾嘟囔了句。
丝竹声与舞乐同起,花船离岸,范闲坐在下首,身边是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的知禾。
鲜少有人在白日里游花船的,范闲手掌在她脸侧投落下一小片阴影,但白皙的小脸仍被晒得微微发红。
李承乾:“不如让姑娘先去船内休息一下?”
“范闲。”知禾扯了扯他的袖子,额头碰了碰他的耳垂,“好晒。”
她像一朵被晒蔫的花,懒洋洋的,没什么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