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来晚了,各位爱卿久等啊。”
即使自谦,殿内却仍无一人敢回应。
大部分人的背脊僵直,像是拿尺子丈量过一般,女眷当中,唯有她的身子是全然放松下来的,如同花朵一样柔软。
庆帝眯了眯眼,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。
“陛下。”一道冷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脚步,李云睿面色难看至极。
众目睽睽,他难道想昭告天下人吗?
旋即,李云睿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冷沉,唇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,放柔了语气。
“宴席就要开始了。”
庆帝半阖着眸子,双手交叠,轻飘飘地朝李云睿的方向瞥了一眼,却似有千钧之重。
长久未得到响应的其他人悄悄抬起头来,便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喘不过气。
宽大的外袍将庆帝衬得有几分仙风道骨,可他的眼睛让人无法忽略,那是一双狭长又阴沉的眼,蕴着难以明辨的算计。
可每当他缓下声音,又会情不自禁地被他蛊惑、诱骗。
庆帝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,像是完全没听见李云睿说的话似的,走到知禾身边,将人扶起。
“玩够了?”
全场的视线迅速聚焦到一处,上百双眼睛都望着现下唯二站着的两人。
那少女被帝王扶着腰臂,不盈一握的细腰上覆着一只瘦削的手,拇指还在不自觉地流连。
庆帝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询问着她,指腹从她唇角轻擦而过,一路停至脸颊,最终又似无意地落在她颈侧的桃花上头,目光沉沉。
“没有。”知禾轻轻推搡着他的手,却被男人越握越紧。
范闲背脊轻颤,眼里如同淬了血,赤红一片。
庆帝轻侧了下脑袋,那乱掉的呼吸纷杂入耳,知禾也企图将手抽出去。
一个踉跄,知禾惊愕地抬头,撞进了那一湾深潭的眼里。
“开宴!”
庆帝只摩挲了下手指,察言观色的太监便扯长了脖子喊着。
“知知想和我坐高台,还是就在此处?”
若说之前种种,李云睿都可忍下,那么此刻便是有些忍无可忍了。
茶盏碎裂的声音虽然极其细微,但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上,如同刀刃划开锦缎,刺耳难闻。
“长公主殿前失仪,先回宫吧。”
庆帝云淡风轻地宣告了李云睿今日的结局,他仍然笑着,但那笑意却丝毫不让人舒适,反倒透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冷来。
脸上的血色霎时尽退,李云睿不可置信地望着庆帝,从前她安排刺杀范闲,或是其他种种更过分的事,他明明心知肚明,却从未当众下过她的脸。
婢女将人带了下去,庆帝这才收回视线,在知禾发髻上抚了一下,“知知既不想和我上去,便坐这里吧。”
“哦,忘了,各位爱卿不必拘礼,今日就当家宴罢。”
庆帝笑呵呵地挥了挥手,全然不复方才的严肃。
“今日不止是为选圣女做准备,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。”
“朕决定,派一个人出使北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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