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大人,你以为如何。”
庆帝敲击着扶手,在众人关注之下看下下首的范闲。
以他在监察院的提司官职,坐得稍微靠后一些,但此刻竖起的头发分成了两束垂落在他脸侧,遮住了他大部分神情,又在歌舞的缭乱之间,叫人得伸长脖子去看。
当然,这样掉份的事情,大部分人都不会做。
范闲感觉自己浑身血液似生了锈,他甚至能闻到一股锈铁的气味,又腥又腐朽,像个沉疴之人。
知禾正定定地望着他。
人影幢幢,他却清除地被那清新的苍葭碧绿吸引了过去,她换了一身衣裳,唇也比入宫之前更加饱满,眼梢带着被狠狠疼爱过之后才会显现出来的媚态,一举一动,皆是风情。
此刻他最爱的那双眼睛如同月色下沉静的湖水,幽深而平静,
范闲企图在里头找出一丝对他的眷恋和不舍。
她做了个口型,似在叫他名字。
范闲不想找了,管她爱不爱的,他足够爱她就好了。
这简单的呢喃已经足够成为他一搏的勇气。
人人都说小范大人高风亮节。陈萍萍说他和叶轻眉是一样的人,他或许有一腔孤勇,但更多的是守内心之道。
他彷徨过、迷茫过,有时候甚至会反复思考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,权衡利弊是人性本能,动物世界的强者为尊同样适用于这个封建王朝,可唯独在她这一件事上,他不想计较太多得失。
“臣领旨,只是臣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庆帝一个挑眉,朝前微俯了身子,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兴味。
范闲拱手却没跪,语气不卑不亢,甚至隐隐带了几分激昂,“若臣完成陛下所托之事,可否请陛下做臣的证婚人?”
殿内霎时充满低语的声音,身为庆国臣子,理应为庆国鞍前马后,先不说论功行赏,这还未出使就开始讨要恩赏的还是头一个。
“好说,朕也觉得是时候给你指一门婚事了…”
“臣已有心悦之人,今日就在这里。”他眉弓放松,脸庞多了两分柔和。
“今日到场的所有姑娘,皆是圣女备选,范大人,你好大的胆子!”
不知哪来的太监,急得跳脚,迫切地想讨好庆帝,试图先一步斥责。
抬眼去看,庆帝嘴角已经绷直,显出不悦,那人被拉了下去,结局如何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他原本有更和缓的处理办法,但是猜到范闲说的是谁之后,心情忽然变差。
范闲,确实胆子很大,但庆帝一时还不想别人来替他指摘。
也不如说,他不希望有人在他面前越权。
庆帝: “话糙理不糙,范大人先把任务完成再说,回来之后,金银珠宝,香殿美人,自然少不了你。”
“臣一心只悦一人,无需太多,合适就好,臣想娶回家的人是…”
“好了,说了半天了,连饭都还没开始吃,范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。”庆帝眯起锐利的眸子,语中隐含威胁。
同时也宣告着他耐心的告罄。
范闲不甘,很不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