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铺天盖地的细密雨声里头,有清脆的风铃声夹杂其中,亦是沉闷中的一抹畅快。
厚重的雕花窗户上镶嵌着七彩的玻璃,将本不明亮的月光分割成数片五颜六色的多边形。
“吱呀”一声,眼前光影消失,露出了暗沉夜色里那道笔挺的人影。
卷发被打湿,直溜溜地粘在脖颈和脸颊边,更衬得他原本就偏白的肌肤愈发皓白,甚至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来。
范闲手里勾着一串古铜色的风铃,被雨打、被风吹时,都会发出响声来。
风铃挂在檐角,有盼望归家的含义。
他如今带着范府的那串风铃,是来践诺。
巧合的是,这风铃两次,都是为了接在庆皇宫的她。
起伏的地面上蓄出的小水洼被鞋靴用力地踩过,走近了,才瞧见他眼睫都在哗哗往下淌着水。
像是个微型瀑布。
“囡囡。”
屋檐将地面分割成了两半,一半干,一半湿漉,只有他衣摆朝下滴着水,打湿了窗台前的一小圈。
门就在旁边,范闲非不走。
偏要在窗户前头耍宝似的拨弄两下风铃,盯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跟她说:“囡囡,我接你回家。”
风铃被挂在窗柩上头,范闲上半身几乎快要钻进窗户里头去,双手搂着她的腰身,寻着那多日未见的红唇便急切地俯身。
他唇瓣上头带着未干的雨珠,在温热的唇齿当中渡了好几遍,混着津液一起蒸发在了空中,
额头相抵,无形的情欲悄然滋生,范闲舔了舔唇瓣,指腹不停摩挲着她的脸颊,“囡囡,我好想你…”
“我想要…”
不知是因为雨水打湿了衣服,还是因为紧张,范闲的身子轻轻地战栗起来,润泽的眼眸闪烁着渴望的弧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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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日就是祭祀了。”知禾柔声提醒,微微俯下身来,在他鼻尖小痣上轻轻点了点。
她有动作时,范闲便越发靠近,身子几乎叠成个九十度直角,脸却仰着,往她手掌上头贴过去。
她捏了捏范闲的下颌,嘟囔了句:“好像瘦了一点儿?”
“不好捏了。”
“瘦了些,但没有变弱。”范闲意有所指,喉咙里头溢出些许闷闷的笑声,狭长的眼睛略微上挑,像只精明的小狐狸。
滚雷在厚重的云层里头炸响,将窗户被“啪”的一声合上的声音给掩盖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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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闲手里捏着一方丝绸素帕,绞着她沐浴后潮湿的长发,乌锦似的触感恍如隔世。
“二皇子遇刺了。”范闲动作微顿,从身后环住知禾的腰身,下巴搁在她肩头。
说来巧合,谢必安拦路范闲不让他回京都的消息传出去,李承泽就当街遇刺了。
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这是他范闲在报复李承泽。
假死欺君的罪名还未完全揭过,又出了这么件事。
幕后之人是有多恨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