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口又在她眼前晃了晃,像是虚虚的影,勾着人去痴缠。
知禾是向来不会客气的。
压在润泽唇瓣上的贝齿磨了磨,狠狠地咬了上去。
朦胧隐绰地光影里,萧蘅的眼睛里头只装得下那张小小的脸,他似乎总在观察着她的表情。
欣赏那薄绯的媚态,和难以压抑的愉悦。
“蓁蓁,说声喜欢。”
他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。
只是下起一阵滂沱大雨,将万物都淹没了去。
两人相拥在一起,准确地来说,是萧蘅将知禾拥在怀里,她早在方才就已沉沉睡去,伴着她匀长的呼吸,萧蘅在她下巴上蹭了一蹭,离得近了,甚至能看清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。
像是颗毛茸茸的水蜜桃。
萧蘅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,但在潮热的空气里,在昏沉当中,在温软边,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。
他的母亲,一袭猎猎红衣,像是天地青翠当中最鲜红的枫叶。
可红色的枫叶,是经过深秋的霜打,也是即将坠落的颜色。
无论他如何哭求,呼喊,母亲都不曾为他停留半分。
萧蘅记得那日沙石的磨砺,将他幼嫩的掌心磨出数道伤口,但那血红的绸缎,仍旧似没有魂魄一般,坠落在地。
“娘亲!”
脸颊忽然贴近一片柔软,像是安抚受惊的婴儿,一下一下地,抚摸着他的耳根和脸颊。
那片久远的青绿似乎渐渐模糊远去了。
萧蘅挣扎着抬眼,发现自己已经呈现出蜷缩的姿态,在知禾胸脯前埋首。
完全是幼儿祈求保护的姿态。
她并没醒来,或许只是在梦里觉得他聒噪吵闹。
萧蘅却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她臂弯中挪了出来,握着她的手,在唇边轻轻地啄吻,他额上挂着细密的冷汗,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水里。
萧蘅不知想到什么,竟勾了下唇。
拨开那柔软的发丝,那双方才沁出碎玉珠子的眼睛还有些红肿。萧蘅叹了口气,从桌上端来调配好的药汁,慢慢抹到她眼皮上头。
看了眼见底的碗,又看了下自己黏糊糊的手。
萧蘅福至心灵,在她脸颊两边分别又抹了三道。
真成小野猫了。
知禾醒过来时,房内已经收拾干净了,药汁在她脸上变干,扯着皮肤变得紧绷。
门被粗鲁地踢开,撞到了墙壁上头,又反弹了回去,知禾攥紧了被单,歪了歪头,“阿芊?”
“姜知禾。”
“母亲。”知禾敛下眉,声调细弱,似说得急了,还咳嗽了两声。
账外的季淑然笑意渐深,“我听阿芊说,你要与那顾从云和离?”
“是。”知禾眯了眯眼。
从外头看,她的肩头微微颤抖,像是不堪一折的花。
帐中的知禾慢慢支起了身子,指尖滑进枕头底下,摸到了一方丝绢帕子,而外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。
“这女子,哪有先提出和离的,当年你嫁给顾家,本就是低嫁,若再和离,岂不是让旁人都看我们姜家笑话了?”
季淑然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:“男子纳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知禾,这次是你任性了,母亲虽然也不忍心,但也只能罚你去贞女堂思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