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梨仍旧恍惚,一旁的桐儿率先反应过来,语气急切:“二娘子有办法就好,这贞女堂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。”
“桐儿!”姜梨低声斥着,温柔的人连发起火来也是好看的,只是圆圆的杏眼因此泛红,可怜极了。
姜梨并不想让知禾知道她在这里究竟经历过什么,
但桐儿年龄尚小,像是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全说了出来。
说到最后,桐儿缩了缩脖子,左右张望了一下,有些心虚,“听说这里有鬼…而且有些贞女出去,还遇见了山匪,可吓人啦。”
“山匪?”
知禾的拇指和食指忍不住地摩挲了两下,手背上悄然覆上一片柔软,是满目担忧的姜梨。
“蓁蓁,别怕,姐姐会保护你的。”
似梨花一般娇软的姑娘眼里满是坚定,望着这个比她只小上半个时辰的胞妹,却好像生出了无限的勇气。
姜梨恨姜家的所有人,除了知禾。
知禾垂着眸子,圈住那只比正常人还要瘦弱许多的腕子,轻轻点了点头。
可莫名的,鼻尖却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,让她有点儿想落泪。
晚膳时,知禾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贞女堂堂主,叶静宜。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香气,味道和那日萧蘅口中的月影香有些类似。
可却比月影香更加霸道,往她旁边稍微一站,都觉得那股味道要直往脑仁儿冲。
知禾若有所思地屏住了呼吸。
阿芊将清汤寡水的白粥搅弄了一下,面色下藏着怒气,正欲发作,却在知禾的注视下偃旗息鼓。
姜梨将她的吃食分出一半来递到知禾面前,又窘迫地缩回了手。
“蓁蓁…你病着…我让她们再送些东西过来。”
“阿姐,不急。”
知禾朝阿芊使了个眼色,将筷子搁在桌上,手肘抵着下巴,眯眼笑了笑,“阿芊,你去将叶静宜请来。”
阿芊应是,不过片刻,气势汹汹的叶静宜便先声夺人。
叶静宜:“吃个晚饭也不安宁,又怎么了?!”
戒尺在她手里啪啪作响,知禾注意到,姜梨似乎对这个声音很是敏感,几乎每次一响,她的身子就会瑟缩一下。
“怎么,是对这食物不满意?”叶静宜眯了眯眼,嗤笑了一声,“来前姜夫人交代过,三姑娘病着,要吃些清淡的,这可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。”
“叶堂主身上,好香啊。”知禾仰着头,像只天真的猫咪,剪水秋瞳里闪着盈盈的光。
这话像是戳中了叶静宜的痛脚,女人脸色变化了几番,许是因为心虚,越来越青。
她当然知道知禾已经嫁作人妇,对闺房之乐未必不懂,此刻咬了下牙,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裳。
“许是沐浴过后香膏抹多了。”
“嗯…可堂主的发梢都是干的。”知禾努了下嘴,不像风情万种的人妇,倒像是天真的小女儿家。
“够了!我吩咐厨房再做些东西送过来,是我考虑不周,既然是生病,那就应该好好补一补。”
最后几个字被叶静宜说得颇为咬牙切齿,顾忌着知禾是中书令府的千金,虽不受宠,却也身份尊贵。
左右不过几顿饭罢了,她难道还给不起吗!
只是…看她的模样,似乎对自己的秘密有所察觉,叶静宜敛下眸子,暗中思忖着要快些寻个由头,将知禾赶出贞女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