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波箭雨来得比预想更快。
“举盾！”
玄铁盾牌瞬间组成连绵的龟甲阵，箭矢撞击金属的叮当声顿时响成一片。
比彘从盾牌缝隙间看到天空骤然变暗。
那不是乌云，而是数以千计的狼牙箭划出的死亡弧线。
他听见身后传来闷哼，某个新兵的盾牌角度偏了半寸，三棱箭镞直接贯穿咽喉，鲜血喷在云车木架上，像泼墨画般绽开。
“继续前进！别停下！”
盾牌上的箭矢越积越多，最前排的盾牌已经变成钢铁刺猬。
比彘能闻到铁锈味里混进了新鲜的血腥气，某个士兵的臂甲被箭矢洞穿，箭头卡在尺骨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云车距离城墙还有两百步，地面开始出现前几波冲锋留下的尸体。
有些被马蹄踏得内脏外溢，有些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凝固在血泊中。
突然，城墙垛口闪过一片诡异的金光。
“金汁！散开！”
比彘的警告还是迟了。
滚烫的液态金属混合着煮沸的粪便从二十丈高的城头倾泻而下，在晨光中划出数十道金红色的瀑布。
最前排的云车瞬间被金属洪流吞没，包铁木架像蜡烛般融化。
十几个重甲步兵甚至来不及惨叫。
他们精钢打造的胸甲在千度高温前如同薄纸，沸腾的金汁顺着甲胄缝隙灌进去，将血肉直接烹煮成冒着蒸汽的肉糜。
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烤肉与粪便混合的恶臭。
比彘看见一个先锋军校尉跪在地上，他的铁盔已经和头皮熔在一起，双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胸前融化的甲胄，每扯一下都带出黏连的熟肉。
更可怕的是那些没有立刻死去的士兵，他们在满地打滚时又将金汁沾到同伴身上，活生生的人体火炬接二连三地燃起。
“火箭准备！”
比彘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。弓弩手们颤抖着将浸透火油的麻布缠上箭杆，箭头在火把上掠过时发出“嗤”的爆响。
三百支火箭同时升空的景象令人窒息，燃烧的轨迹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织成一张火网。
“砰！”
第一支火箭钉入城楼木柱时，火焰像毒蛇般顺着桐油浸泡过的木料窜起。
转眼间整个西侧城墙都陷入火海，黑烟形成的巨蟒扭动着升上天空。
有个巍国弓箭手浑身着火从垛口跌下，燃烧的人体砸在云车残骸上，飞溅的火星又引燃了更多伤兵。
比彘看见一个着火的昭国士兵挣扎着爬向水洼，却在半路被烧断了肌腱，手指在焦土上抓出十道血痕。
浓烟中传来城墙守军的咳嗽与惨叫，但很快又被新的箭雨覆盖。
比彘知道这只是开始。
在云车残骸后方，冲车已经就位，那些包着生牛皮的巨木正在士兵们的推动下缓缓加速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尝到了血与火的味道。
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，将这片人间地狱照得纤毫毕现。
在满地熔化的金属与燃烧的尸体之间，比彘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柄染血的利剑直指城墙缺口。
作者有话说战争是残酷的，但光明也总是会来临的~
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《折腰》和《藏海传》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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