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把孩子交给乳母，理了理衣襟。
推门时，她看见郑楚玉正被两个女兵架着，素白中衣上沾满梨花瓣，发间金钗歪斜，哪还有半分巍国女君的体面。
“乔芙蕖！”郑楚玉扑过来时，腕间的镣铐哗啦作响，“你要报仇冲我来，把孩子——”
话未说完，她突然僵住。
不远处的月洞门下，一个挑水杂役正死死盯着这边。
尽管那人满脸炭灰，可颤抖的肩臂线条，郑楚玉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。
“想要孩子？”芙蕖突然抬高声音，“拿魏劭的人头来换。”
一片梨花落在郑楚玉睫毛上，很快被泪水打湿。
她缓缓跪地，额头抵在芙蕖鞋尖前，“我用我的命换，行不行？”
暗处的杂役猛地攥扁了水桶。
芙蕖俯身捏起郑楚玉的下巴，在她耳边轻声道：“你以为……本王会让你们一家三口，死在一处？”
这句话像刀般劈开郑楚玉的伪装。
她突然暴起，镣铐狠狠砸向芙蕖面门。
被芙蕖轻松挡下。
芙蕖只是随意一推，就让郑楚玉身后的女兵控制住了她。
“就凭你，也想刺杀本王？省点力气吧。”
“嗖！”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，精准射断郑楚玉的镣铐。
魏劭撕下人皮面具，长刀如雪练般劈开人群，“阿玉！”
“放箭。”芙蕖的声音比冰还冷。
箭雨笼罩院落的瞬间，郑楚玉看见乳母抱着孩子站在廊下。
小长生正吮着手指冲她笑。
她突然转身扑向魏劭，用后背挡住三支透甲箭。
院中梨花簌簌而落，混着未散的血气，在风中打了个旋，飘落在魏劭染血的肩头。
他单手将郑楚玉护在怀中，另一手握着的长刀已然卷刃，刀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箭矢撞击留下的凹痕。
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，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
芙蕖抬手，箭雨骤停。
四周黑压压的昭国精锐沉默地围拢，铁甲摩擦声如同毒蛇游过草丛。
李相夷站在芙蕖身侧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，目光在魏劭和郑楚玉之间来回扫视。
芙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花，“真没想到，堂堂巍君，竟只带这么几个人就来闯我的地盘？”
她微微偏头，唇几乎贴在李相夷耳畔，“气运散尽，可以收网了。”
李相夷瞳孔骤缩，猛地攥住芙蕖的手腕。
他望进妻子深不见底的眼眸，在那片漆黑中看到了决绝的杀意。
她竟是要彻底斩断魏氏气运！
魏劭的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郑楚玉敏锐地察觉到丈夫身体的僵硬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，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那个曾为她描眉点唇的男人，到了这时候眼中竟还装着另一个女人的倒影。
魏劭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，“用我一命，换我妻儿平安。”
他松开郑楚玉，向前一步，“昭阳王可否应允？”
芙蕖轻笑一声，“魏君侯怕是忘了……”
她停在石阶上，居高临下地望来，“你有什么资格，和本王讨价还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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