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的松鹤县长街上，早市的喧嚣刚刚苏醒。
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浸得发亮，倒映着两侧朱红灯笼的残影。
芙蕖披着一袭素白纱衣穿行其间，衣袂拂过路边沾露的芍药，带起一阵清甜的风。
她停在一家糕点铺子前，蒸笼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老板的笑脸。
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的甜香缠绕着杏仁佛手酥的酥香，勾得她轻轻吸了吸鼻子。
这幻境竟连食物香气都复刻得如此真实。
“阿月的手笔……这次可真大，也不知耗费了她多少灵力……”
“阿蕖！”
带着颤音的呼唤穿透市井嘈杂。
芙蕖还未回头，就被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裹住。
白九思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，双臂箍得她肋骨发疼。
他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耳后，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冠竟散了几缕碎发，显然是一路疾驰寻来的。
“我到处找不到你……”他的声音闷在她肩窝里，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，“明明设了追踪术，可还是找不到你，吓死我了。”
芙蕖转身捧住他的脸。
晨光里，他眼底的血丝和眉间褶皱都无所遁形。
“别怕。”她故意用拇指蹭过他紧绷的下颌，触到一层薄汗，“我不会出事的。”
白九思猛地低头吻住她的指尖。
这个带着轻微颤抖的吻从指节游移到掌心，最后停在腕间淡青的血管上。
他抬眼时，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，“好，那接下来我们要在一起，我才会放心。”
似乎，这一刻，喧闹的坊市突然安静了。
芙蕖望进他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，忽然拽着他的衣领迫使他弯腰。
在卖糖人的老翁惊呼声中，她将一枚松子糖渡进他口中，“尝尝，是不是和当年在临安城买的一个味？”
甜味在舌尖炸开的刹那，白九思笑了。
他扣住芙蕖想撤离的手，十指相缠的力度让彼此指节都泛了白，“不够甜。”
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过整个早市。
白九思的青色外袍渐渐挂满稀奇古怪的小物件。
会学舌的陶泥雀儿、嵌着幻影琉璃的簪子、甚至还有包在荷叶里的醉蟹。
每当芙蕖多看一眼什么，他就立刻甩出银钱，活像凡间话本里一掷千金的纨绔公子。
“这个。”
芙蕖突然在一处卖姻缘符的摊前驻足。
她捻起一对缠绕着红绳的玉扣，内侧刻着“长相守”三个小字，“倒是适合……”
话未说完就被白九思夺过去系在腰间。
他低头，犬齿故意擦过她耳垂，“师父若反悔，我就学师妹小时候——”
“当街打滚？”芙蕖挑眉。
他忽然揽住她的腰身，在众人惊呼声中贴着她耳畔道：“是，反正尴尬的，绝对不是我一个人。”
檐角铜铃叮当作响，盖住了芙蕖的轻笑。
她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人间炊烟，忽然将额头抵在他肩上，“小九。”
“嗯？”
“栗子糕……”她戳了戳他腰间鼓鼓的油纸包，“该凉了。”
白九思怔了怔，随即大笑起来，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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