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向前踏出一步，金砖地面应声龟裂。
蛛网般的裂纹瞬息蔓延至整个大殿，惊得侍卫纷纷拔刀。
“请神容易送神难。祈王可不能既要又要哦！”
芙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沈在野面前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，“这张脸，本宫看着，真是心生欢喜。别人会惧怕第一世家，可本宫百无禁忌，哈哈哈~”
话音未落，红衣已闪至龙案前。芙蕖单手撑在鎏金案上，笑得格外魅惑众生。
“所以……”她笑得像个索命的艳鬼，“王上的旨意是？”
祈王喉结滚动，颈后渗出冷汗。
他分明看见女子眼底翻涌的血色。
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。
而且他丝毫不怀疑，如果他不答应芙蕖的要求，下一刻，他的头还会好好的留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没有哪一刻，祈王不像现在这么清醒地意识到。
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！
祈王的目光在孟怀瑾与芙蕖之间游移，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敲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既然沈相家事已成国事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，“那便让孟氏与沈相和离。待和离书成，公主便可风风光光嫁入相府为正妻。”
芙蕖红唇微扬，广袖轻拂，“祈王英明。”
她忽然歪头，发间金步摇叮咚作响，“只不过……”
“公主还有何指教？”祈王声音里压着怒意。
“这和离的速度可得快些。”她指尖绕着一缕青丝，眼波流转，“若是拖得久了，本宫看腻了沈相这张脸……”
尾音拖长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。
祈王胸口剧烈起伏，猛地朝身旁挥袖，“即刻拟旨！”
那内侍刚要接旨，忽觉一道冰冷视线扫来。
芙蕖笑吟吟道：“可要跑快些呀。”
小内侍顿时面如土色，提着衣摆跌跌撞撞冲出殿外。
芙蕖负手踱步，绛红裙摆扫过碎裂的金砖。
“这议政殿的布局倒是精巧。”她仰头望着藻井上的蟠龙彩绘，“若本宫有机会回去，定要照着样子在北苑也建一座。”
她说得随意，又肆意。
满朝文武噤若寒蝉，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忽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，那内侍连滚带爬扑到阶前，“王、王上！孟夫人她……不肯接旨！说不愿意与沈相和离。”
“哦？”芙蕖缓缓转身，眼底寒芒乍现，“这是要……自愿为妾？”
“北苑妖女！”孟怀瑾暴喝一声冲出朝列，手指几乎戳到芙蕖鼻尖，“你休要辱我妹妹！”
寒光闪过。
“啊——！”
凄厉惨叫响彻大殿。
半截手指落在地上，鲜血溅在朱红立柱上。
宫人慌乱拾起断指，侍卫架着昏死的孟怀瑾匆匆退下。
芙蕖惊讶地掩唇，“诸位可都瞧见了？本宫连衣袖都没动呢。”
她无辜地眨着眼，“定是孟大人平日作恶太多，不敬神明，这才遭了天罚。”
大殿一片死寂。
祈王闭眼深吸一口气，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，“公主所言极是。孟卿既受神罚，即日起革去职务，回府养伤。”
他转向沈在野，声音发紧，“孟氏既不愿和离，便降为贵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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