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朝哗然。
几个老臣踉跄后退,仿佛见了鬼。
当年被屠尽满门的谢家。
那个曾经迟早会成为祈国第一世家的谢家。
至今仍是玉京城不能言说的禁忌。
芙蕖突然轻笑一声。
她解下佩剑扔给姜一,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拉着沈在野一起,一步步走向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。
玄甲随着她的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。
当她转身落座的刹那,殿外突然狂风大作,吹得十二扇雕花窗棂哐当作响。
盛夏的烈日被乌云遮蔽,一道闪电劈开天际,照亮她冷峻的侧脸。
“拟旨。”
这两个字轻飘飘落下,却重若千钧。
沈在野看着芙蕖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.
那上面还沾着方才牵他时残留的温度,此刻却已经按在了祈国的命脉上。
老太监颤抖着捧来空白圣旨,芙蕖却看都不看,直接扔到祈王怀里,“陛下亲自写吧。”
她俯身时,一缕鬓发垂落,在祈王眼前晃啊晃,“毕竟……这是您欠谢家的。”
又一道惊雷炸响,震得殿内烛火齐齐一暗。
当光明重新降临,众人看见祈王枯槁的手已经握住了朱笔,在明黄绢帛上落下第一道血一般的红痕。
「谢氏一案,实属冤狱……」
沈在野突然别过脸去。
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,此刻终于得见天日,他却觉得眼眶灼热得厉害。
恍惚间,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,柔软的温度似乎烙进了他的皮肤,烫得他心脏发疼。
芙蕖没有看他,依旧保持着端坐龙椅的姿势。
但沈在野知道,这个倔强的女人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:血仇得报,山河重塑,他们来日方长。
……
盛夏的玉京城,蝉鸣声穿透了朱墙碧瓦。
金銮殿前的广场上,黑压压跪满了文武百官。
芙蕖。
不,如今该称昭阳帝了。
一袭玄色龙袍立于高阶之上,九旒冕冠垂下的玉藻在烈日下折射出冷冽的光。
“啪——”
惊堂木重重拍在龙案上,跪在殿中的穆无垢浑身一颤。
这位曾经的祈国世子,此刻囚衣褴褛,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跋扈的模样。
“穆无垢。”芙蕖的声音不疾不徐,却让满朝文武屏住了呼吸,“勾结孟氏罪行累累……”
她每说一句,就有侍卫将对应的罪证抬上殿来,“可认罪?”
穆无垢突然暴起,却被两侧侍卫死死按住。
他嘶吼着:“贱人!你一个北苑蛮夷也配……”
“午门斩首。”芙蕖眼皮都没抬一下,朱笔在死刑诏书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,“即刻执行。”
当囚车驶过朱雀大街时,道路两旁的百姓沸腾了。
烂菜叶和臭鸡蛋雨点般砸向车中的穆无垢,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民谣,“昭阳出兮魍魉散,玄甲临兮天下安……”
沈在野站在宫墙上望着这一幕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密报。
北苑王驾崩的消息今晨刚到。
他转头看向金銮殿方向,恰好看见芙蕖走出殿门。
烈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他的脚下。
“陛下。”
沈在野轻声道,这个称呼在唇齿间滚了滚,竟品出一丝甘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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