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闹！”楚归鸿眉头紧锁，一把按住她的手，却又立即松开，耳尖微红，“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。”
他整理了一下衣袖，正色道，“女儿家就该温婉贤淑，将来嫁入我楚府，这些粗鄙技艺可不能再碰了。”
“哈！”宋小鱼夸张地翻了个白眼，机关锁“啪”地拍在石桌上，“谁说要嫁给你了？再说了，我师父贵为公主都能习武，我玩个机关锁怎么了？”
她转头看向一旁悠然品茶的芙蕖，寻求支援。
芙蕖一袭嫩青色广袖流仙裙，正执着一盏青瓷茶杯，茶汤澄澈映着她如玉的指尖。
闻言她唇角微扬，却不急着插话，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
楚归鸿深吸一口气，坐得更直了些，“昭阳公主身份尊贵，自然不同。”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小鱼，“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，将军府还需要你主持中馈、相夫教子……”
“停停停！”宋小鱼猛地站起来，石凳被她撞得向后挪了半尺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“什么‘需不需要’的？”
她气得脸颊绯红，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带，“我是个人，不是你的附属品！”
她转向芙蕖，声音提高了八度，“师父，你听听这都什么封建糟粕思想！”
芙蕖这才优雅地放下茶盏，瓷杯与石桌相碰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
“楚将军，”她声音如清泉击石，“我这徒儿性子活泼，本宫觉得甚好。”
她眼波流转，在“本宫”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。
楚归鸿立刻起身行礼，“公主误会了，我只是……”
他看向宋小鱼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，“梦儿，你知道我是为你好。女子太过张扬容易招惹是非，我只是想保护你。”
“哎哟喂！”宋小鱼夸张地抱臂，在凉亭里来回踱步，金丝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，“我可谢谢您嘞！您这‘保护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？”
她突然停下，指着楚归鸿的鼻子，“按您这理论，女子干脆都别出门，裹小脚坐绣楼得了！”
“裹小脚是何物？”楚归鸿困惑地皱眉，但很快又坚定道，“不过女子确实应当……”
“啊——”宋小鱼抓狂地跺脚，声音几乎要掀翻凉亭顶，“受不了了！师父，我们走吧，再听下去我都要气出乳腺增生了！”
她捂着胸口作痛苦状。
芙蕖终于起身，广袖如流云般垂下。
她走到宋小鱼身边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，手法娴熟地为她顺气。
“好了，不气。”她转向楚归鸿时，语气骤然转冷，“楚将军，今日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又对宋小鱼柔声道，“一梦，今晚师父带你去个好地方散心。”
宋小鱼立刻眼睛一亮，方才的怒气一扫而空，“真的？去哪儿？”
她抓住芙蕖的袖子摇晃，像个讨糖吃的孩子。
芙蕖神秘一笑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。
“听说城南新开了家酒肆，有西域舞姬表演，胡旋舞跳得极好。”
“还是师父你对我最好了！”宋小鱼欢呼雀跃，转身对楚归鸿做了个夸张的鬼脸，“某些人肯定要说‘良家女子不该去那种地方’了吧？”
楚归鸿脸色果然铁青，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，“公主，那种鱼龙混杂之地……”
“本宫自有分寸。”
芙蕖淡淡打断，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。
她朝凉亭外唤道，“南瑞。”
一直在假山后偷听的南瑞讪笑着走出来，手中折扇“唰”地展开，遮住半边脸，“阿姐有何吩咐？”
“你也一起离开吧，”芙蕖目光扫过二人，“顺便帮阿姐送一下楚将军出府。”
南瑞眨了眨眼，一脸假笑地上前拉住楚归鸿的手臂，“表哥，请吧~”
他故意拖长声调，手上却暗暗使力，将还想说话的楚归鸿硬生生拖走。
宋小鱼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，撇了撇嘴，“不让我去，我偏要去。”
她赌气似的坐回石凳上，机关锁被她拨弄得哗啦作响。
芙蕖重新坐下，轻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，“放心，今日我们不去酒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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