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唇角微勾。
她算准了楚归鸿会沉不住气，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。
指尖在袖中轻轻一勾，藏在石榴花丛中的乐师突然奏起《十面埋伏》，铮铮琵琶声里，楚归鸿踉跄的身影出现在曲廊尽头。
“臣冤枉！”他扑跪下，“那些童谣……”
“童谣？”老皇帝冷笑，“朕怎么听说，千羽军近日在私铸箭镞？还有你们的独有的锻刀之法，你让朕不多想？”
楚归鸿如遭雷击。
他当然知道军械库近日确实在补充箭矢。
那是为三个月后的秋狝准备的。
但现在想来，所有线索都串成了可怕的闭环……
“父皇。”芙蕖突然柔声劝道，“或许楚将军另有苦衷？不如先收了千羽军虎符，等查清……”
“准奏！”老皇帝拂袖而起，腰间玉佩狠狠抽在楚归鸿脸上，“即日起，千羽军暂归枢密院节制！”
暮色四合时，芙蕖站在东宫最高处，望着楚归鸿失魂落魄的背影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上官鹤为她披上纱衣，忽然听见宫墙外又响起那首童谣，这次还添了新词：
“金殿高，圣恩薄，将军卸甲泪婆娑~
千羽散，虎符夺，不如归去种田禾~”
“殿下这招真是……”上官鹤忍不住感叹。
芙蕖将一枚果子塞进他嘴里，“兵不血刃。”
她望向渐暗的天色，“接下来，就看我们这位‘楚少帅’该如何选择了……”
上官鹤挑眉，“您的意思是？将选择造反与否的权利交给他自己？”
芙蕖不答，只是轻轻笑了一声。
夜风骤起，吹落满树石榴花。
鲜红的花瓣飘向楚府方向，像一场无声的血雨。
……
夏日的朝堂闷热难耐，群臣跪伏在地上。
老皇帝倚在龙椅上，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扶手，目光冷厉地扫过殿中沉默的武将队列。
“千羽军副将钟澄。”老皇帝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却威严，“剿匪有功，擢升为镇北将军，赐金百两，锦缎十匹。”
钟澄出列跪拜，铠甲碰撞声清脆刺耳。
他眼角余光瞥向站在首列的楚归鸿，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“至于楚将军……”老皇帝语气骤冷，“近日军务懈怠，屡屡延误军报，实在令朕失望。”
殿内气氛骤然凝滞。
楚归鸿面色阴沉，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。
他早知近日谣言四起，却没想到皇帝竟当众折辱于他。
然而……
“父皇。”芙蕖忽然开口，声音清冷如玉击，“楚将军功勋卓著，儿臣以为，即便偶有疏漏，也不该抹杀其过往功绩。”
满朝哗然。
楚归鸿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错愕。
他没想到这位近来手段凌厉的皇太女竟会为他说话。
老皇帝眯起眼，目光在芙蕖和楚归鸿之间游移片刻，最终冷哼一声，“既如此，朕念在楚家世代忠烈，封楚归鸿为‘英国公’，享国公俸禄，赐府邸一座。”
“至于千羽军……”老皇帝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“暂由枢密院统调，楚卿可安心休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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