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归鸿喉头滚动，强压下翻涌的怒意，僵硬地叩首谢恩。
陛下没有让他继承父亲的王位。
而是……封国公，夺兵权。
这一招，既全了皇家颜面，又明升暗降，将他架空。
退朝后，楚归鸿步履沉重地走出大殿。
烈日灼灼，照得他眼前发黑。
他攥紧拳头，耳边仍回荡着老皇帝那句”暂由枢密院统调”。
暂？
呵，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。
不远处，钟澄正被一群武将簇拥着恭贺，见他走来，众人神色各异，有人低头避让，有人则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。
“国公大人。”钟澄抱拳，语气恭敬，眼底却藏着讥讽，“末将定不负陛下期望，好好统领千羽军。”
楚归鸿冷笑一声，径直越过他，却在转角处猛地被人拦住。
“国公爷，别急着走啊。”一名文官笑吟吟地递上一封烫金请帖，“皇太女殿下今晚设宴，特邀您过府一叙。”
楚归鸿盯着那封请帖，指节微微发颤。
皇太女……她到底想做什么？
……
东宫，夜宴。
夏夜的蝉鸣声透过雕花窗棂传入殿内，鎏金烛台上的灯火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曳。
芙蕖斜倚在铺着冰蚕丝垫的软榻上，月白色纱衣下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脚踝，鎏金铃铛随着她轻点足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钟澄已拉拢了千羽军三成将领。”暗卫跪在屏风后低声禀报，“钟但楚归鸿在军中威望仍高，短期内难以彻底取代。”
“本宫知道了。”芙蕖漫不经心地打断，指尖在鎏金案几上轻轻一叩。
冰镇葡萄的凉气在琉璃盏外凝结成水珠，顺着她的指尖滑落。
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。
透过轻纱帷帐，只见楚归鸿玄色锦袍的下摆被夜风掀起，腰间新赐的国公玉带在灯火下泛着冷光。
他在殿门前驻足，阴影中轮廓分明的侧脸透着几分戒备。
“英国公到了？”芙蕖轻笑，朝身后摆了摆手。
上官鹤会意地加重了按摩的力道，修长的手指在她肩颈处游走，恰到好处地揉开紧绷的肌理。
楚归鸿踏入殿内的瞬间，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他恭敬行礼，“多谢殿下今日在朝堂上为臣说话。”
鎏金护甲在烛火下闪过一道流光。
芙蕖慵懒地支起上身，发间垂落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，“表哥何必多礼？
表哥？
这个称呼让楚归鸿瞳孔微缩。
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茫然。
对啊，这位皇太女与南瑞同胞双生，是自己姑姑的女儿。
可不就应该喊自己表哥嘛。
但……是这个原因，让她今日在朝堂之上为自己辩驳，还怂恿陛下给自己封了“英国公”吗？
这时，他才注意到殿内陈设处处透着亲昵。
案几上摆着楚家祖传的缠枝莲纹茶具，连熏香都是姑姑生前最爱的配方。
“殿下这是……”
他喉结滚动，目光扫过正在为芙蕖揉腿的刘娇儿。
小哑女手法娴熟，指尖在穴位上轻轻打着圈，时不时抬头冲他露出个腼腆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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