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众人破门而入，只见庞辅良仰倒在血泊中，腹腔大开，脏器流了一地。
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蜿蜒成字，在青砖地上勾勒出一桩十五年前的旧事。
那年双清班有对师姐妹，清筠与清曦。
后者与张将军两情相悦，前者却因妒生恨。
清筠联合庞辅良、刘仁励劫了张将军押送的黄金。
靠着这笔横财，庞辅良成西北首富，刘仁励买得盐运使一职，清筠则摇身变为双清班掌权人覃夫人。
而清璃，不过是他们阴谋中的一枚弃子。
“冤魂索命，恩怨已了。”
血字最后如是写道。
众人皆惊惧地看着那些血字一个个浮现，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正在书写着。
燕迟站在人群中，亲眼目睹清璃的鬼魂悬在半空，长发如瀑，十指滴血，将庞辅良的肠子扯出，蘸血作墨。
汪知州瘫坐在太师椅上，官帽歪斜，“这……还真是……冤魂杀人？”
他声音抖得不成调，手中茶盏早不知摔去了何处。
雨还在下，将院中的血迹冲成淡粉色的小溪，蜿蜒流向阴沟深处。
……
云华阁三楼的雅间内，沉香袅袅。
晴娘跪在织金地毯上，额头紧贴着交叠的双手。
“见过主上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。
芙蕖转过身来，月白色的裙裾扫过青砖地面。
她伸手虚扶，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大仇得报，可还满意？”
晴娘抬起头，眼圈泛着红，像是抹了胭脂。
“日后晴娘的命，就是主上的。”
“我要你的命有何用？”芙蕖轻笑，指尖拂过案上的青瓷茶盏，“我要的是，你为我所用。”
晴娘再次伏身，“愿为主上差遣。”
芙蕖走到雕花窗前，“过几日，云华阁会来几个人。”
她回眸，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，”她们会教你一些东西。你要好好学。”
“遵命。”
晴娘的声音坚定了几分。
芙蕖摆摆手，袖中的暗香浮动。
“赶紧回去吧。别让人发现了端倪。”
待晴娘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，云华阁掌柜李无霜从屏风后转出。
她手中捧着的账册在烛光下泛着黄。
“阁主。”李无霜低声道，“事情已办妥，那些金银财宝……”
芙蕖斜倚窗边，月光描摹着她的侧脸轮廓。
“能藏住吗？”
李无霜的指尖在账册上摩挲出一道浅痕。
“还是尽快运走，最为稳妥。”
“那你行动吧。”芙蕖的目光投向远处的街巷，“我只需要结果。”
“是，遵阁主令。”
李无霜抱拳行礼，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在寂静的室内发出细微的碰撞声。
……
庞府被知州下令抄家。
阴云低垂，朱漆大门被衙役们轰然撞开。
当库房的铜锁“咔嗒”一声断裂时，一股刺骨寒气扑面而来，几个胆小的差役当即打了个寒颤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为首的捕头举着火把的手微微发抖。
火光映照下，本该堆满金银的库房竟空空如也，唯有满地纸钱随着阴风打着旋儿。
那些给死人烧的冥币层层叠叠，几乎没过了脚踝，每一张都印着鲜红的“天地通宝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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