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夜色如墨，皎月高悬。
金銮殿内千百盏宫灯将朱漆廊柱映得流光溢彩，却照不亮芙蕖眼底的寒意。
她端坐龙椅之上。
“沈莞。”
芙蕖声音不轻不重，却让满殿为之一静，“日后不得再以药仙谷名义行事，朕会命人将你除名。”
沈莞身形一晃，仿佛被当头棒喝。
她踉跄着跪倒在芙蕖身旁，额头触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，“师父……您不要徒儿了？”
芙蕖俯身，指尖挑起她的下巴。
烛光在二人之间摇曳，映出沈莞眼中的水光，“是你先放弃了朕。”
她声音轻柔似叹息，“这世间，岂能既要药仙谷的庇护，又要大长公主的疼爱？”
沈莞喉头哽咽，她知道师父的决定从无转圜。
一滴泪砸在地砖上，在灯火中折射出微弱的光芒，“谨遵……师命。”
芙蕖蓦地转身，锦袍在烛火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。
岳凝急忙上前搀扶沈莞，却在看到杨采薇持剑而立时僵住。
那柄尚在滴血的长剑，在宫灯照耀下泛着妖异的红光。
岳凝瞳孔骤缩。
殿外隐约传来更鼓声，提醒着她此刻即将会是新朝。
她默默将沈莞护在身后，却再不敢多言一字。
另一侧，燕离踉跄着走向严涵。
烛火将他颤抖的身影拉得老长，投在蟠龙柱上如同鬼魅，“为什么？”
他声音嘶哑，“你如何对得起我和母亲？”
严涵抬首，玉玺在他掌心泛着温润的光。
他忽然轻笑，笑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，“燕淮与我乃是一母同胞，他能坐拥天下……”
他的手指猛然收紧，“我为何不能？”
他语气冰冷，“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殿门轰然洞开。
怡亲王世子燕泽被两名侍卫押解而入，铁链拖过金砖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芙蕖转向沈莞，眉梢微挑，“是他授意李牧云弹劾沈毅，也是他勾结画师宁不易犯下剥皮惨案。”
烛光下，芙蕖的面容半明半暗，““朕早就说过，会助你找到真相。”
她轻抚袖口金线刺绣，轻轻叹气，“朕并未对你食言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沈莞，而是看向了燕泽，“天道社？你倒是胆子大，敢取这样的名字。”
燕泽突然放声大笑，笑声在殿内回荡，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！我不过是想报仇罢了！”
“巧了。”芙蕖缓缓起身，裙摆扫过阶前血迹，“他也是我的仇人。”
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燕泽，“所以他只能死在我手里。”
燕泽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，“虽然不能亲自手刃仇人，但我想来，陛下定然也不会让他轻易死去的，对吗？”
芙蕖满意地点头，“你很识趣。朕允许你看到严涵的下场再去死。”
燕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“多谢陛下。我可以对他用刑吗？”
芙蕖瞥向严涵，后者正用怨毒的目光瞪视着他们。
宫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。
“自然。”
她红唇轻启，吐出两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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