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"把消息散到尉国边境,"他对心腹低语,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,"就说大椋先帝陵中,藏着能掘尽天下矿脉的秘宝。"夜风穿堂而过,卷起案头一片枯叶,正落在绘着滕瑞封地的位置。
卫昭忽然想起去岁与卫玉共赏的皮影戏,当时那纸人儿也是这般,被细线牵着跌进预设的戏码里。
他抬手碾碎枯叶,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,像极了妻子临终时,发间散落的药渣。
夜色如墨,卫昭独坐暗室,指尖轻叩案几,烛火在他眸中跳动着冷光。
"裴琰……"他低喃着这个名字,唇齿间碾出一丝寒意。窗外树影婆娑,恰似那日宴席间裴琰突然横插一手,剑锋挑破他精心布置的杀局。
"加派影卫盯紧裴府,"他侧首对阴影中的心腹冷声道,"尤其是那两个女子……"
……
崔亮守在榻前,指尖搭在江慈腕间,那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烛火映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,连唇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
他忽然攥紧药箱中的银针,指节发白——行医多年,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的寒意。
窗外雨打芭蕉,像极了那夜乱箭破空时。
"再试一次。"他哑声自语,针尖蘸了秘制的药露,却在触及她肌肤时顿住。
江慈眼睫忽然一颤,一缕黑血自唇角溢出。
崔亮猛地掷了银针,药箱翻倒时瓷瓶碎裂声声刺耳。
江慈青丝垂落如凋零的柳枝。
若再这般昏睡下去,只怕连最后一丝生机也要被这无情的时光蚕食殆尽了。
……
苏璃跪在裴琰面前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声音微颤却坚定:"求相爷赐下千年雪蟾丸——若是没有药,师姐怕是……要活不成了。"
她抬眼时,正撞上裴琰把玩着青瓷药瓶的修长手指,那枚救命的丹丸在他指间若隐若现,晃得人眼眶生疼。
裴琰负手立于窗前,暮色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冷。
苏璃攥紧了衣袖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"千年雪蟾丸?"他缓缓转身,眸色深不见底,唇角却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,"苏姑娘可知,这药普天之下仅剩三颗?"
窗外竹影婆娑,映得他眉目愈发清寒。
苏璃抬眸,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,心头一颤,却仍挺直了脊背:"裴相若能相救,苏璃愿以命相抵。"
裴琰忽然低笑一声,"这颗药,我要你用自己来换。"
苏璃呼吸一滞,指甲几乎嵌入掌心,却仍直视着他,唇角浮起一抹决然的笑:"裴相若要这副身子,今日便可拿去。"
她抬手扯开衣带,素白衣襟滑落肩头,露出锁骨时……
裴琰眸色骤暗,手中药瓶当啷一声掷在案上。
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他俯身逼近,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色:"你以为,我裴琰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卑劣之徒?"
他的气息灼热,却字字如刀:"我要的不是你的身子——"
裴琰手指骤然收紧,"我要你入我府邸为奴为婢,此生此世,不得忤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