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
原来裴琰的身世，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！容玉蝶为了保全裴家，不惜让儿子背负皇子的虚名，甚至不惜让裴家自相残杀……
苏璃浑身僵住，回想起了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。
——真相与谎言交织，谁又能分清，哪一句是真，哪一句是假？
夜凉如水，侯府后院的梅树下，裴琰独自倚着石桌，手中攥着一壶冷酒。月光洒在他紧绷的侧颜上，勾勒出一道孤寂的轮廓。
苏璃提着灯笼悄然走近，见他眉宇深锁，不由轻声道：“大人，夜里风凉，当心身子。”
裴琰抬眸，眼底的阴郁尚未散去，却在看到她时微微一顿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苏璃将灯笼搁在石桌上，替他拢了拢微乱的衣襟：“见您心事重重，便想着……或许需要人说说话。”
裴琰嗤笑一声，仰头灌了口酒：“一个婢女，也敢过问主子的事？”
“婢女也是人。”苏璃不卑不亢，指尖轻轻按住他的酒壶，“我自幼父母双亡，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清了。可人活着，总不能被过去困死。”
夜风拂过，吹落几片梅瓣，落在裴琰肩头。
他沉默良久，忽然道：“小时候，他们骂我野种。”
苏璃一怔。
“母亲让我忍，说忍到功成名就的那一日，才能让裴家重新站起来。”他指节捏得发白，“可凭什么？凭什么我生来就要背负这些！”
苏璃望着他发红的眼眶，心头微颤。她缓缓伸手，覆上他紧握的拳：“大人如今已是剑鼎侯，统领三军，谁还敢说您半句不是？”
裴琰猛地反握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：“你以为这爵位是怎么来的？是母亲亲手把我送到谢澈眼皮底下当质子！是裴家旁支的血铺出来的路！”
苏璃吃痛，却未挣扎，只是轻声道：“可您做到了，不是吗？”
月光下，她的眼眸清澈如泉，倒映着他狰狞的面容。
裴琰忽然松了手，颓然坐回石凳：“……你懂什么。”
“我是不懂。”苏璃揉着发红的手腕，却笑了，“但我知道，若您一直困在往事里，才是真正辜负了夫人的期望。”
——
远处传来更鼓声，裴琰怔怔望着这个总能在最狼狈时撞见自己的女子。
她发间还沾着方才被风吹落的梅瓣，明明弱小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死，却敢直视他最不堪的伤口。
“苏璃。”他忽然唤她全名，“若有一日，你发现我并非你想象的那种人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她截断他的话，眉眼弯弯，“我这条命本就是大人捡回来的。”
夜风骤起，吹散了未尽的话语，却吹不散梅树下两道渐渐靠近的影子。
——有些温暖，越是冰冷的心，越能感知它的珍贵。
梅香幽幽，董涓提着裙摆漫步花园，忽见裴琰与苏璃站在梅树下，月光映着二人身影，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和谐。
她脚步一顿，正欲回避，却听裴琰温声唤道：“董二小姐。”
董涓盈盈行礼：“裴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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