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海站在侯府偏院的石阶上,指尖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银针。
——入府半月,竟连庄庐隐的影子都摸不到。
那仇人深居内院,出入皆有瞿蛟带刀随行,幕僚不得近身十步。
“藏先生。”慧剑抱着一摞文书走来,“杨大人催问《庄氏祖宅风水考》的稿子。”
藏海接过文书,忽然压低声音:“慧兄可知……侯爷平日何时会来工部?”
慧剑瞳孔一缩,干笑道:“侯爷政务繁忙,哪会来咱们这腌臜地方?”
正说着,远处忽然传来鸣锣开道声——
庄庐隐的八抬大轿正穿过中门!
藏海指节捏得发白,却见轿帘微掀,瞿蛟阴鸷的目光如刀般扫过,轿子转眼消失在朱红廊柱间。
*
烛火幽微,暗香浮动。
庄庐隐推开密室青铜门时,一抹素白身影正立在《九域堪舆图》前。那人闻声回首——
青丝半绾,玉簪斜坠。
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昏黄光线下流转,似寒潭映月,清冷彻骨。
庄庐隐瞳孔骤缩。
(这双眼……像极了十年前,那个雨夜里持剑指着他咽喉的女子!)
可眼前人分明弱质纤纤,素手还捏着一卷泛黄的《鲁班经》。
“你是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。
苏璃后退半步,袖中银针已抵住掌心,面上却露出惊惶:“奴婢、奴婢是藏书阁的侍墨……”
话未说完,庄庐隐忽然逼近。他抬手欲挑她下巴,却在嗅到那缕冷梅香时僵住——
十年前的血雨中,也有这般味道!
*
藏海独自留在财库整理账册,指尖无意间划过书架某处凸起的雕纹——
“咔嗒。”
暗门无声滑开,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。
藏海眸光一凝,悄然潜入。
密道尽头烛火摇曳,隐约传来男女低语。他屏息靠近,猛地推开最后一扇屏风——
“谁?!”
烛光下,锦衣少年猛地转身,将苏璃护在身后。
藏海瞳孔骤缩——
(庄之行!)
——十年前那个被他和小伙伴锁进密道、哭喊着求饶的侯府二公子,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。
而对方显然没认出这张整容后的脸,只当他是普通账房,厉声喝道:“滚出去!”
苏璃在庄之行身后冲藏海几不可察地摇头。
藏海佯装惶恐低头,却瞥见庄之行袖中滑落一只鎏金葫芦——
“啪!”
金葫芦砸在地上,嵌宝的盖子当场崩开,露出里头暗藏的五石散。
庄之行脸色煞白。
藏海抢先拾起金葫芦,在少年惊惧的目光中缓缓合上盖子:“二公子,侯爷最恨人碰这个。”
他故意晃了晃葫芦,压低声音:“今日我什么都没看见……但东西得留下。”
庄之行如蒙大赦,拽着苏璃就往外冲。藏海侧身让路时,指尖“无意”划过少年腕脉——
(内力虚浮,经脉滞涩……果然是个被药掏空的纨绔。)
门外侍卫见是二公子,竟无一人敢拦。
待脚步声远去,藏海掂了掂金葫芦,忽然冷笑:
“庄庐隐,你儿子倒是比你当年……更不成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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