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民宅内,苏璃撕开李同光染血的衣衫。
箭头发黑,毒血汩汩涌出。她咬唇撕下裙摆,却被他攥住手腕:“你抖什么?”
“怕师兄死了,没人给我撑腰。” 她猛力拔箭,趁他闷哼时俯身吸出毒血!
李同光瞳孔骤缩。
少女唇瓣染血,眼里烧着倔强的火,比朱衣卫最烈的毒还让人眩晕。
他忽然掐住她后颈迫近:“现在知道叫师兄了?” 呼吸交错间,血腥气混着她衣领的药香,“……甜得发腻。”
染血的档案残页在灯下展开。
【昭节皇后崩逝前夜,曾密诏任如意入宫。朱衣卫指挥使呈上琉璃瓶,内藏……】
后半截被血污浸透。苏璃指尖发冷——那琉璃瓶纹样,竟与她师父药庐的镇毒皿一模一样!
*
夜雨滂沱,惊蛰雷鸣。
苏璃循着药香追至城郊古刹,推门刹那,佛前长明灯倏然熄灭。
——供桌上赫然立着任如意的往生牌位!
金漆名讳刺得她眼眶生疼。牌位前散落着新鲜的山茶花,还有半块沾血的鸾鸟玉佩——与她怀中那半块,严丝合缝。
“谁准你来的?”
阴影中,李同光缓缓走出,玄衣被雨水浸透,眼底翻涌着血色。
苏璃一把攥住牌位:“她死了十年!侯爷还要疯到几时?!”
“闭嘴!” 李同光暴怒掐住她脖颈,将她狠狠抵在供桌上。佛珠噼啪散落,他指节发白,“你也配提她?!”
呼吸被扼住,苏璃却笑了。
她颤抖着伸手,抚上他眼尾猩红:“……李同光。”
第一次唤他全名。
“我在。”
李同光骤然僵住。
少女掌心温热,眼泪却砸在他手背上,烫得惊人。
“你看清楚……” 她喘息着将额头抵上他心口,“现在抱着你的人,是谁?”
惊雷劈落,照亮他瞳孔骤缩的瞬间。
十年孤寂,十年疯魔。
他忽然卸了力道,低头埋进她颈窝。
“……别走。” 嘶哑的,示弱的,不像长庆侯的命令,倒像乞求。
苏璃收拢双臂,指尖陷进他后背伤痕:“嗯。”
漏夜,禅房药炉咕嘟作响。
李同光昏睡在蒲团上,眉心仍紧蹙。苏璃拨弄炭火,忽见他袖中滑出一卷画——
泛黄的宣纸上,任如意执剑而立,而角落里竟有个抱药篓的小女孩!
苏璃浑身血液凝固。
那女孩发间戴的银铃……此刻正系在她脚踝上!
*
三月暮春,杏花微雨。
苏璃晨起推窗,忽见院中多了一株新栽的杏树。枝干遒劲,花苞初绽,树下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潮气。
李同光倚在廊柱旁,玄色衣袖卷至肘间,指节还沾着泥痕。见她愣怔,他嗤笑一声:“怎么,不认识自己的生辰礼?”
苏璃指尖触到树皮上深刻的刻痕——
「昭节十七年·苏璃」
与李同光腰间玉佩的刻字,一模一样。
石桌上温着杏花酿,酒香氤氲。
苏璃晃着酒杯轻笑:“侯爷这是要与我义结金兰?”
李同光突然攥住她手腕,将酒液泼在树根处。
“此树为证。” 他眼底映着纷扬的落花,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,“你我同命。”
苏璃呼吸一滞。
——这是比“同生共死”更重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