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尚角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那盆白杜鹃上,又落回她腰间银铃,最终定格在她指尖——那里还沾着一点花瓣上的露水。
“出去。”
语气冷硬,不容置疑。
苏璃却忽然笑了。
“角公子也养花?”她非但不退,反而走近一步,指尖轻轻点了点那盆白杜鹃,“这花娇贵,需得用雪水浇灌,否则三日便枯。”
宫尚角眸色一暗。
她继续道:“旧尘山谷气候湿暖,本不适合白杜鹃生长,可这一株却开得这样好……”她抬眸,直视他的眼睛,“想必是有人日日精心照料。”
宫尚角眼底似有寒芒掠过。
“你知道的不少。”
“恰好略懂一二。”她笑意浅浅,“这花在江南有个别称,叫‘心上人’。”
话音未落,宫尚角骤然逼近,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节。
“苏璃。”他声音极低,带着警告,“别试探我的底线。”
她吃痛,却仍抬眸与他对视,眼底映着烛火,像是藏了一簇不灭的光。
“角公子若真恼我擅闯,大可按宫规处置。”她轻声道,“可您只是赶我走……为什么?”
宫尚角盯着她,半晌,忽然松手。
“滚。”
苏璃退出书房,夜风拂过她的袖口,带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杜鹃香。
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——那里已经泛出一圈青紫。
可她的唇角却微微扬起。
——宫尚角没有罚她。
——他甚至没有问她为何认得白杜鹃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,月光下,窗棂投下的影子像是牢笼,又像是某种未宣之于口的秘密。
腰间的银铃在夜风中轻响,她伸手按住,铃音戛然而止。
“心上人……”她低声喃喃,眼底笑意渐深,“原来如此。”
*
商宫的火药库在子时爆炸。
巨响震彻山谷,火光冲天而起,映得半边夜幕猩红如血。
苏璃披衣而起,推开窗时,正看见宫尚角疾掠而过的身影——玄衣猎猎,腰间长剑寒芒刺目。她眯了眯眼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药囊。
——时机到了。
爆炸现场一片狼藉。
商宫主事跪在地上,额角渗血,声音发颤:“角公子,库中‘雷火弹’少了三枚,还有……”他咽了咽唾沫,“‘暴雨梨花针’的图纸不见了。”
宫尚角眸色骤冷。
无锋敢在宫门内动手,要么是狂妄至极,要么……宫门内已有他们的眼线。
“封锁各宫出口,所有当夜值守者,押入地牢。”他寒声下令,却在转身时,瞥见一抹素白身影立在废墟边缘。
苏璃蹲在地上,指尖蘸着焦土,轻轻捻动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他冷声问。
她抬眸,火光映在她眼底,竟显出几分妖异:“角公子,火药失窃,未必是从正门运出去的。”
宫尚角眯眼。
她摊开掌心——焦黑的泥土上,竟泛着极淡的磷光。
“这是‘引路香’的残灰。”她轻声道,“遇水不熄,遇火不燃,唯有在月光下才会显形。”她指向地面,“您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