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檐角砸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。
苏璃倚在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铃,目光却落在对面角宫的主殿——那里的烛火亮了一整夜。
宫尚角已经三日未露面了。
她垂眸,想起今早金复送药时欲言又止的神情,以及药包上那抹几不可察的血迹。
——他受伤了。
子时过半,雨势渐猛。
苏璃披了件素色斗篷,提着灯笼悄然出了门。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,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爬,她却浑然不觉,径直往后山而去。
“苏姑娘?”
巡夜的侍卫惊讶地看着她。
“采药。”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篓,笑意温婉,“远徵弟弟要的。”
侍卫迟疑片刻,终究让开了路。
悬崖边的“血灵芝”在雨夜中泛着暗红的光泽。
苏璃趴在湿滑的岩石上,指尖几乎够到了那株草药,却听“咔嚓”一声——
脚下的石块突然碎裂!
她整个人向下坠去,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岩缝中的藤蔓。雨水混着泥土灌进衣袖,荆棘划破了她的手腕,血珠滚落,又被雨水冲散。
“真是……狼狈啊……”
她自嘲地笑了笑,咬牙将血灵芝连根拔起。
角宫寝殿外,苏璃浑身湿透地站着,发梢还在滴水。
金复瞪大了眼睛:“姑娘这是——”
“药。”她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血灵芝递过去,声音有些哑,“三碗水煎成一碗,加三钱雪蛤膏。”
金复正要接过,殿门突然从内打开。
宫尚角披着外袍立在门口,脸色苍白如纸,眼底却烧着暗火。他目光落在苏璃身上——她衣衫尽湿,手腕上满是血痕,裙角还沾着泥浆。
“滚进来。”
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将人拽进殿内。
炭盆烧得极旺,苏璃裹着干燥的毯子,手里捧着一碗姜汤。
宫尚角坐在案前,背对着她,肩胛处的衣料隐隐透出血色。
“角公子的伤……”她轻声开口。
“与你无关。”他语气冷硬,却忽然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一丝鲜红。
苏璃放下碗,走到他身后。
“我看看。”
不等他回应,她已轻轻掀开他的衣领——
一道狰狞的旧伤横贯后背,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,显然是毒未清尽。
她指尖微颤。
这是……孤山派的“锁魂刃”所伤。
“十年前的无锋夜袭。”宫尚角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,“你认得这伤。”
不是疑问。
苏璃沉默片刻,忽然从药篓里取出捣好的药泥,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。
“锁魂刃需以血灵芝为引才能解毒。”她低声道,“巧的是,我刚好采到了一株。”
宫尚角背脊一僵。
“为什么?”
她笑了笑,手上动作却极轻:“就当是……还角公子上元节的花灯。”
天光微亮时,苏璃终于撑不住伏在案边睡着了。
宫尚角站在她面前,目光复杂。
她腕上的伤痕已经包扎好,可脸色却比纸还白,唇上一点血色也无。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——滚烫。
“蠢。”
他低声骂了句,却将人打横抱起,轻轻放在了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