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璃在梦中蹙眉,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。
“阿娘……”
宫尚角动作一顿。
窗外雨停了,一缕晨光透过窗纱,落在她苍白的脸上。他看了许久,终究没有抽回手。
*
云为衫的指尖轻轻抚过茶盏边缘,目光却落在苏璃腰间那枚银铃上。
“苏姑娘这铃铛,倒是别致。”她笑意温婉,眼底却藏着审视,“像是……孤山派的工艺。”
苏璃执壶的手微微一顿,茶水险些溢出杯沿。
“云姑娘好眼力。”她抬眸,神色如常,“这是幼时一位故人所赠,我也不知出处。”
云为衫轻笑,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佩,推至苏璃面前。
“那这玉佩呢?可认得?”
玉佩上,半轮残月纹路清晰——孤山派嫡系的标记。
夜雨敲窗,苏璃独自坐在妆台前。
玉佩被她攥在掌心,棱角硌得生疼。
——云为衫在试探她。
——或者说,无锋在试探她。
她忽然起身,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只木匣。匣中静静躺着一块残缺的玉珏,纹路与云为衫那枚严丝合缝。
十年前的血夜在脑海中翻涌——
阿娘将玉珏塞进她手里,声音嘶哑:“阿璃,活下去……”
指尖微颤,她猛地合上木匣。
“不能留了。”
药房深处,苏璃将玉佩投入沸腾的药炉。
青玉在滚烫的药汁中渐渐龟裂,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“销毁证据?”
身后突然传来云为衫的声音。
苏璃没有回头,只是盯着炉中渐渐融化的玉佩。
“云姑娘深夜造访,就为说这个?”
云为衫缓步走近,指尖抚过药架上的瓷瓶。
“我只是好奇。”她轻笑,“一个本该死在十年前的人,为何会出现在宫门?”
炉火噼啪作响。
苏璃转身,面上笑意不减:“云姑娘话里有话啊。”
“是么?”云为衫忽然扣住她的手腕,“那苏姑娘腕上的‘锁脉针’伤痕,又作何解释?”
烛火摇曳,两人对视良久。
苏璃忽然挣开她的手,从药炉中捞出一枚银针。
“云姑娘既然知道‘锁脉针’。”她将滚烫的银针在指间翻转,“想必也清楚——这东西,是无锋用来控制叛徒的。”
云为衫瞳孔微缩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
苏璃轻笑,将银针掷回炉中。
“一个……侥幸活下来的人。”
翌日清晨,苏璃推开窗,发现檐下挂着一只竹编的小雀。
雀喙处夹着一片杜鹃花瓣。
她取下竹雀,指尖在雀腹轻轻一按——
“咔嗒。”
雀腹中空,藏着一张字条:
“子时,后山凉亭。”
字迹清隽,却透着一股锋锐。
——是宫尚角的笔迹。
*
子时将至,后山雾气弥漫。
苏璃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,腰间银铃在夜色中轻响。宫尚角约她来后山凉亭,却只留了张字条,连金复都未现身。
——他想问什么?
——或者说,他知道了什么?
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半枚残玉,思绪翻涌。
忽然,一阵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。
前方雾气散开,露出一方天然温泉池,池边青石上搁着一盏孤灯,灯影摇曳间,映出池边一道修长的身影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