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他抬眼,看见苏璃抱着一摞书站在廊下,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,一时进退两难。
“角公子还没歇息?”她笑得有些勉强,脸上还有未擦净的炭灰。
宫尚角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指尖上:“护心镜是你锻的?”
苏璃下意识将手往袖中藏了藏:“嗯。玄铁难炼,样子是丑了些,但挡寻常刀剑足够——”
话未说完,宫尚角忽然伸手,扣住她的手腕。
她指尖全是细小的烫伤,掌心还有几道被铁屑划破的血痕。
“蠢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玄铁需以血淬火,你不知道?”
苏璃怔了怔,随即莞尔:“现在知道了。”
宫尚角盯着她看了片刻,忽然松开手,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古籍扔给她。
“回礼。”
书页泛黄,封面上《孤山医典》四个字苍劲有力——这是早已失传的孤山派秘传医书。
苏璃瞳孔骤缩,抱书的指尖微微发抖:“这……太贵重了。”
“既给了你,便好好用。”宫尚角背对着她,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别浪费。”
当夜,苏璃坐在灯下翻阅医典,忽然在某一页停住。
——页边有一行小字批注:
“阿珏嗜甜,以蜜入药,可减其苦。”
字迹清隽,却因年岁久远而略显模糊。
她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瓷盏轻碰的声响。
推窗一看,檐下放着一碟桂花蜜糕,旁边是半壶温好的酒。
夜风拂过,书页哗啦翻动,露出最后一页的题记——
“愿吾妹阿璃,岁岁平安。”
落款是十年前的一个日期。
——正是孤山派灭门的前一日。
*
“孤山派还有人活着。”
字条上的墨迹很新,被一根银针钉在苏璃的窗棂上,针尾坠着半片残羽——无锋的联络暗号。
苏璃盯着那行字,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银铃。
——这是试探。
——无锋在逼她现形。
她将字条凑近烛火,火舌顷刻吞噬了纸张,灰烬飘落时,窗外传来三声鹧鸪鸣叫。
——子时,后山断崖。
月色惨白,断崖边的风卷起苏璃的衣袂。
黑衣人背对着她,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:“十年不见,‘杜鹃’。”
苏璃瞳孔微缩——“杜鹃”是她少时在无锋的代号,除了点竹和几个高阶刺客,无人知晓。
“你是谁?”她指尖已扣住三枚银针。
黑衣人转身,揭下蒙面黑巾——
一张布满疤痕的脸,右眼处一道狰狞的刀伤,几乎将眼眶劈成两半。
“寒鸦柒。”他咧嘴一笑,“怎么,不认得旧主了?”
苏璃呼吸微滞。
寒鸦柒,无锋的暗哨统领,专司培养细作。十年前那场血战,她亲眼看见他被宫门的人一剑穿心。
“你早该死了。”她冷声道。
“是啊。”寒鸦柒摸了摸心口的旧伤,“可点竹大人用‘蚀心’救了我,就为了今日。”他忽然逼近,“孤山派灭门那夜,你姐姐用命换你逃出来,不是让你在宫门当金丝雀的。”
苏璃指节发白:“你想怎样?”
……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