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俯身,以口渡药,舌尖抵着她上颚,硬是将药丸推入她喉中。
“苏璃。”他贴着她冰凉的唇低吼,“你给我活过来!”
三日三夜,宫尚角未离半步。
第四日黎明,苏璃的指尖终于动了动。
宫尚角一把攥住她的手,嗓音沙哑:“……醒了?”
她缓缓睁眼,视线模糊中,看到他猩红的眼、凌乱的发,还有……下颌上未刮的胡茬。
——原来宫二先生,也会狼狈啊。
她想笑,却扯痛了伤口,只能微弱地动了动唇。
宫尚角俯身去听。
“角公子……”她气若游丝,“这次……能……抵我的罚吗?”
他死死盯着她,忽然将她搂进怀里,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再次窒息。
“抵了。”他声音发颤,“全都抵了。”
窗外,一株白杜鹃悄然绽放,花瓣上沾着晨露,宛如泪滴。
*
“哥!用这个!”
宫远徵踹开殿门,手中捧着一方寒玉匣,匣中冰雾缭绕,一株晶莹剔透的重莲静静绽放。
——出云重莲,宫门至宝,十年一开,可活死人、肉白骨。
宫尚角猛地抬眸:“你只有这一株。”
少年眼眶通红,声音却极稳:“她救过我的命。”
他将重莲塞进兄长手中,转身就走,却在门口顿住:“哥,她若死了……”
“——她不会。”
宫尚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。
重莲入药,苦涩弥漫。
宫尚角捏着苏璃的下颌,将药汁一点点灌进去。
她的唇色苍白如霜,药汁从唇角溢出,被他以指腹抹去。
“咽下去。”他抵着她额头低喝,“苏璃,我要你活着受罚。”
榻上的人毫无反应,唯有心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。
宫远徵站在屏风外,听着兄长一遍遍唤她的名字,从暴怒到嘶哑,最终归于沉寂。
第三日破晓,苏璃的指尖终于动了动。
“疼……”
她微弱的声音像猫儿似的,却让宫尚角骤然僵住。
他俯身,掌心贴上她冰凉的脸颊:“哪里疼?”
苏璃半睁着眼,视线模糊中看到他憔悴的面容,忽然笑了:“角公子……丑了……”
宫尚角眸光一沉,掐着她下巴的手却放轻了力道:“还有力气调侃,看来罚得不够。”
她虚弱地抓住他的袖角:“远徵弟弟的……重莲?”
“嗯。”他淡淡应声,“他让你记着,往后试药不许再躲。”
苏璃眼眶微热,却故意撇嘴:“……小气。”
宫尚角忽然俯身,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:“你呢?逞英雄的时候,想过我吗?”
她吃痛,却在他退开时拽住他的衣领,将人拉回来,轻轻贴上他的唇:
“想了……所以才不能让你死。”
窗外,宫远徵默默合上药箱。
他转身要走,却听兄长在身后道:
“远徵。”
少年回头。
宫尚角背对着他,声音低沉:“谢谢。”
宫远徵鼻子一酸,却昂起头:“谁、谁要你谢!我是为了让她试新毒!”
他逃也似地跑了,却在廊下撞见金繁捧着的空药碗——碗底残余的药汁,分明是他亲手调的安神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