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璃弯腰拾起碎片,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:“正因如此,她才会信。”
窗外惊雷炸响,暴雨如注。
宫尚角立在阴影处,玄氅上的金线暗纹蛰伏如龙。
“几成把握?”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苏璃抬眸,与他四目相对:“五成。”
“若败了?”
“那便请角公子……”她轻笑一声,将染血的瓷片丢进炭盆,“在我毒发前,给我个痛快。”
宫尚角眸色骤沉,忽然一把扣住她后颈,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骨头:“苏璃,你听好——”
“要死,也得死在我手里。”
三日后,旧尘山谷外的荒庙。
苏璃独自跪坐在蒲团上,腕间刺青暴露在月光下——那朵青色的杜鹃花苞,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血红色。
“十年了,‘杜鹃’。”
点竹的声音从梁上传来,枯瘦如鬼爪的手抚上苏璃脸颊:“我早说过,你逃不掉。”
苏璃不躲不闪:“师父想要的无量流火,我带来了。”
她捧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,点竹刚接过,殿外突然传来弓弩上弦声!
“你诈我?!”
点竹暴怒,五指成爪直取苏璃咽喉!
苏璃竟不避让,反而迎上去让她掐住脖子,同时袖中银针狠狠刺入点竹心口!
“这一针——”她嘴角溢血,却笑得畅快,“是替我姐姐还的!”
宫尚角的剑光破窗而入时,点竹正捏碎第三块毒镖。
“找死!”她甩袖挥出一片毒雾,却见苏璃猛地扑向宫尚角——
“闭气!”
毒雾擦着她后背掠过,衣料瞬间腐蚀成灰,露出血淋淋的皮肉。
宫尚角目眦欲裂,长剑如龙直刺点竹心窝!
“铛!”
点竹以铁扇格挡,阴笑:“宫二先生,你夫人的毒可是无解——”
话未说完,她突然僵住,低头看向心口。
三根银针不知何时已没入血脉,针尾缀着的……竟是出云重莲的花蕊!
“不可能!这毒明明——”
“改良过。”苏璃咳着血站起来,“多谢师父当年……逼我学毒。”
点竹暴吼着要拉她同归于尽,却被宫远徵的淬毒暗器贯穿眉心!
“这一镖——”少年从梁上跃下,“是替我嫂子还的!”
无锋覆灭的消息传遍江湖那日,角宫的白杜鹃开了第二茬花。
宫尚角踹开药房门,把正在偷吃蜜饯的苏璃扛上肩头。
“喂!我伤还没好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他拍了下她的臀,“回去领罚。”
檐下风铃叮咚,盖住了她的小声嘀咕:
“不就是……又没听话嘛……”
宫尚角忽然低头,在她耳畔咬牙道:
“再敢拿命赌——”
“——我就把出云重莲种满你的药圃,让你天天除草!”
*
“宫尚角!你疯了?!”
长老殿内,大长老拍案而起,手中茶盏砸得粉碎。
案上摊着一纸烫金婚书,朱砂小楷明晃晃写着——
“苏璃,孤山派遗孤,宫尚角之妻。”
宫尚角负手而立,玄色大氅上金线暗纹如龙蛰伏,眸色冷得慑人:“今日是告知,不是商议。”
“可她是无锋的‘杜鹃’!”二长老厉声道,“江湖上谁人不知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