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张家核心力量化整为零、转明为暗后,东北老宅里渐渐只剩下顾雨桐和张起灵两人。
空旷的院子里,风掠过老槐树的枝桠,落满一地碎影。张起灵依旧常坐在廊下,指尖摩挲着青铜铃铛,顾雨桐则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躺椅上,手里转着个苹果。
“留在这里,值得吗?”有次张起灵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。
顾雨桐咬了口苹果,含糊不清地答:“等着看戏呗。”
他怎么可能走?老九门的剧情还没开场呢。他没忘,张日山迟早会找上门来——为了尹新月,为了所谓的“清理九门”,那小子甚至会打上张起灵的主意,想将这位族长囚禁审问,让他受几十年的苦楚。
一想到这里,顾雨桐就忍不住磨牙。老九门的初代利用他,二代忽悠欺骗他,三代更是把他当免费保姆使唤,哪一次不是把最危险的担子往他身上压?凭什么?
“救肯定是要救的。”顾雨桐晃着脚丫,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,“张日山好歹也算沾点气运,总不能看着他死。但救归救,收点利息,不过分吧?”
张起灵抬眼看他,没说话,只是眼底似乎多了点探究。
顾雨桐嘿嘿一笑,凑近了些:“比如说……让他把老九门藏着的那些宝贝交出来一半?或者,让他立个血誓,往后九门上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,他就得亲自打断对方的腿?”
他越说越觉得可行,拍了下手:“就这么定了!到时候来了,先给他个下马威,让他知道,我们家小张张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拿捏的!”
张起灵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,指尖轻轻敲了敲铃铛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。那声音里,竟像是带着点纵容的意味。
东北的冬天来得早,院子里很快积了层薄雪。顾雨桐裹着厚毯子,看着张起灵在雪地里练刀,忽然觉得,等这场戏开场,应该会很有意思。
尹新月带着老八和副官穿过层层关卡时,衣袍上已沾了不少血污,副官搀扶着气息奄奄的张日山,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。见到张起灵的那一刻,尹新月几乎是跪了下去:“求您救救他,只要能救他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张起灵没说话,只是看了眼顾雨桐。顾雨桐抱臂站在一旁,目光扫过张日山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麒麟纹身,忽然嗤笑一声:“麒麟血倒是稀罕,可惜啊……”他拖长了语调,视线落在副官身上,“竟要听命于一个穷奇后裔,张家的脸都被丢尽了。”
副官脸色一沉:“阁下慎言!”
“我慎什么言?”顾雨桐挑眉,“按理来说,麒麟血乃是张家最纯的血脉,长寿且天赋卓绝,本应站在顶端才对。可你看看他,”他指了指昏迷的张日山,“偏要屈居人下,这滋味就那么好受?”
尹新月听懂了其中的挑拨,脸色发白却依旧挺直脊背:“你这是在挑拨离间!副官对张会长忠心耿耿,绝不是你说的那样!”
“哦?”顾雨桐笑了,眼底却没什么温度,“猜猜看,我是不是在挑拨?你觉得是,那便是吧。”
话音刚落,张起灵指尖已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,轻轻点在张日山眉心。只见张日山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,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,不过片刻便睁开了眼,眼神清明,已无半分病态。
顾雨桐转身就走,声音冷得像冰:“治好了,就滚。”他瞥了眼苏醒的张日山,“记住,以后别再踏足张家地界,否则——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“死路一条。”
张起灵默默跟上他的脚步。尹新月还想再说什么,眼前的迷雾却骤然变浓,白茫一片中,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等雾霭散去,院子里已空无一人,只有地上残留的几片落叶,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副官扶着张日山站起身,后者望着迷雾散去的方向,眉头紧锁。尹新月攥紧了拳头:“那人到底是谁?竟如此嚣张!”
张日山没说话,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脖颈,那里的麒麟纹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灵力波动。他知道,刚才那个少年和那位族长,绝非凡人。
而迷雾深处,顾雨桐正踢着脚下的石子:“就该让他们滚远点,看着就烦。”
张起灵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脚步没停,很快便与他一同隐入更深的雾中,只留下身后空荡的庭院,和逐渐被风吹散的余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