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那点哀嚎压根没坚持多久。先是跟着队伍在盘山路上绕得晕头转向,接着挤上摇摇晃晃的大巴,怀里还抱着一摞三叔塞给他的笔记,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关于古墓结构的批注。等终于脚踏实地,又被催着拎着行李赶路,一路风尘仆仆,累得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,哪还有功夫哀嚎。
他看着顾雨桐和张起灵一脸平静的样子,索性抱着“打不过就加入”的念头,翻开笔记啃了起来。虽然大多术语看得云里雾里,但也总算琢磨出点门道,暗自猜测这次要进的到底是哪朝哪代的墓穴。
直到一行人在河边停下,吴邪才抬头,看见个皮肤黝黑的老伯正蹲在船头抽烟,脚下的小木船在水面轻轻晃悠。吴三省上前递了包烟,又塞过去几张钞票,老伯掂量了两下,磕掉烟锅子,操着浓重的方言说:“进去可以,里面黑黢黢的,小心点。”
吴邪这才知道,前面那片雾气缭绕的水域下,藏着个因地震裂开的陨洞。他跟着众人小心翼翼踏上船,船身晃得厉害,他下意识抓住船舷,目光一扫,突然愣住了——船尾的水里,居然有只黄狗正跟着船游,狗头时不时探出水面,尾巴还在水里扑腾,像是在给他们引路。
“老伯,这狗……”吴邪忍不住问。
老伯头也不回:“老黄,跟着我好几年了,水里熟。”
小船缓缓驶入陨洞入口,外面的天光被岩壁挡住,瞬间暗了下来。只有船头的马灯散发着昏黄的光,照亮周围湿漉漉的岩壁,水滴顺着石缝往下掉,砸在水面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吴邪缩了缩脖子,感觉后背有点发凉。他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张起灵,对方正望着洞顶,眼神深邃;顾雨桐则靠在船边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船板,像是在听水下的动静。
只有那只叫老黄的狗,还在船尾不紧不慢地游着,偶尔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吠叫,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,竟莫名让人安心了些。
小船彻底驶入洞穴深处,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马灯的光晕勉强圈出一小块光亮。吴邪缩在角落,鼻尖萦绕着一股混杂着湿土与腐殖质的怪味,胃里一阵翻腾。
“这地方邪性得很。”吴三省用手电照着岩壁,光斑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晃悠,“看这岩层里的殉葬坑痕迹,以前该是座祭尸地。后来涨水把底下淹了,尸体泡烂了,才成了这副模样。咱们现在站的位置,按风水说该是东北角,属阴,最是聚秽气的地方。”
吴邪刚想松口气,就听见一阵细密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有无数细沙在摩擦。他屏住呼吸侧耳听,声音越来越清晰,密密麻麻的,直往人耳朵里钻。
“三叔,你听!”
吴三省脸色一变,还没来得及说话,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。吴邪低头一看,只见水面下黑压压一片,无数长着硬壳的虫子正朝着小船游来,那“沙沙”声正是它们甲壳摩擦发出的!
“是尸鳖!”潘子低喝一声,手里的小刀瞬间出鞘。
大奎吓得一哆嗦,手里的铁铲没拿稳,“哐当”砸在船板上,惊得一只尸鳖猛地从水里蹦了上来,落在船中央。那虫子长着一对复眼,螯肢张合着,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滚开!”潘子眼疾手快,手腕一甩,小刀精准地钉穿了尸鳖的硬壳,将其钉死在船板上。
可更多的尸鳖顺着船身往上爬,吴邪吓得连连后退,脚下一滑,竟“噗通”一声掉进了水里。冰冷的河水瞬间没了他的胸口,几只尸鳖已经朝他游来,他慌忙扑腾着往船边抓,却被一只尸鳖的螯肢划破了手背。
“抓住!”张起灵不知何时蹲在船边,伸手稳稳抓住了吴邪的胳膊,一把将他拽了上来。
吴邪趴在船板上咳着水,惊魂未定地抬头,才发现刚才划船的老伯和那只黄狗早已没了踪影。“老伯呢?大黄呢?”他声音发颤,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,“他们是不是被尸鳖吃了?”
顾雨桐没理他,只是捡起潘子钉死的那只尸鳖,掂量了两下,朝着前方黑暗中第三个洞穴的方向猛地掷了过去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伴随着水花炸开,紧接着,洞穴上方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。手电光扫过去,只见那老伯正被一根藤蔓吊在洞顶,刚才被尸鳖砸中了腿,疼得龇牙咧嘴,脚下的黄狗正不安地刨着岩石。
“装什么失踪。”顾雨桐淡淡开口,“这尸鳖群,怕就是你引过来的吧。”
吴邪看着洞顶的老伯,又看了看水里依旧涌动的尸鳖,嘴巴张了张,半天没说出话来——这清澈的大学生,显然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反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