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如雪站出去,神色凝重,她左顾右盼的。
李星云见人脸色不好看,早习以为常,没当回事,“身子好些了吗?”
姑娘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拽进门,低声训斥:“你怎么来了!”
“我来,”李星云看了看窗外,心领神会,他突然换了话头,“担心我?这么怕我被人发现?”
“我的生活已经够麻烦了,我只是不想因为你再惹出新的流言。 ”
“放心吧,”李星云放下食盒,顺势坐下,脚踩在条凳上撑着自己,“我来的时候很小心,没被人看见。”
姑娘眼神的敛去了几分锋芒,她有些意外,“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不像个土匪。”
“这世上那么多人,每个人一个活法,若都一样那才是见鬼了。”李星云撑着脑袋,低眉瞧着她浑笑,“不过老子都为你这么守规矩了,说明老子是打心底里喜欢你。”
姬如雪抱手瞧人,本来视线是对着他脸的,她沉了沉眸子,瞧着人的衣着,“我说今日怎么又是剃须又是红衣的,原来你还在做梦。”
姑娘半偏着低声嚷,“蓄了那么久的美髯,还真舍得?”
“嘀咕什么呢?”李星云敲了敲桌子,“给你带了吃食,快吃吧。”
“你来就为了这个?”
“也不全是,”李星云把食盒往她那么推了推,“要紧的还是见你。”
李星云这次的态度与之前全然不同,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。
“乳鸽、烧鸡,还有糖饵,”家贫,姬如雪从小到大也没吃上过这样丰盛的食物,搞得她不得不来回的看向食物,又打量人,“......这是断头饭?”
“说什么呢,之前给你喝粥那是因为你虚不受补,又在喝药,忌荤腥油腻之物,”李星云撑着下巴,瞧人,“如今自是可以吃了。”
姬如雪:“......?”
李星云是这么细心温柔的人?
李星云囫囵的四处打量着这个破旧矮小的屋子,“愣着干嘛,大爷我闲着无聊,还不能打发打发穷鬼了?”
大难不死,重回故地。可笑!她的伤病无人关心,她的处境无人在意,那些自恃清白的人因为好奇只会对她的隐瞒的经历紧抓不放。
李星云瞧着人愣愣的,像是食不下咽,“不好吃吗?”
姬如雪始料未及,这四面楚歌的境地,给予她温柔的竟然是一个土匪。
“......挺好的。”肉在齿间辗转,磨出了满足的滋味,“有酒吗?我想喝。”
李星云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酒囊,“没有。”
“我想喝。”姬如雪看着他的眼睛,又说了一遍。
这是她第一次主动、毫无嫌弃,毫不避讳地看他。
操!真要命了。
“就一口,”姑娘抬手去接的时候,李星云让了一下,故意躲开,“不能多喝。”
她裹满水汽的眼睛如明月般皎洁,正向他哽咽的缓缓诉说着什么,“多谢。”
李星云第一次意识到,月亮,也是会哭泣的。
“你都引狼入室了,还能吃得这么香,”李星云故意说话逗她,“不怕我这是民脂民膏了?”
“你不就是干这个的,”姬如雪又仰头喝了一口,“我也没对着那些人谋财害命,他们不也一样当着背着的骂我下贱,吃几口怎么了!”
李星云:“跟我走吧。”
此言一出,姬如雪当即停住了咀嚼,睁圆了一双眼睛,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星云。
李星云:“有我在,再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李星云默不作声地等着,等她的答案,没曾想,屋外又响起了一下较轻的敲门声。
姬如雪:“谁?”
“是我,”叶明轻轻的答了一句。
“他是谁?”李星云问。
“没谁。”
姬如雪赶忙吹了蜡烛,靠过去一把捂住李星云的嘴,“想活命就闭嘴!”
姬如雪装着疲累的语气,“我要睡了...叶大哥有什么事,明日再说吧。”
李星云眉头蹙紧,想想姬如雪往日称呼自己,不是土匪,就是混蛋,何时喊得如此亲昵过?他越想越气。
李星云眼见姬如雪拦在自己面前,却不看自己,竟然歪着脑袋在留心别的男人。他心头顿时不知哪一块胀起酸溜溜的情绪,一下比一下高涨,迅速填充了心房每个角落,根本没留给他任何退路。
气的他忍不住掏出一只手,把她的脑袋掰回来,强迫她看着自己。
起初姬如雪并没有在意,但李星云咬住了自己的指腹,姑娘的视线这才被迫落到他身上,她小声吼着,“你干嘛?!”
李星云哈坏笑着,说了句什么。
姬如雪看着口型,像是——“帮你擦手。”
叶明:“阿雪,我回去细想了一夜,昨天我说的话确实不好听,你别生气。”
听着门外这话,李星云觉得浑身难受,喉咙发紧,门框在他的眼前模糊晃动,像蒸腾的热浪折射出的幻影,他抬手握住姬如雪的腰,将她带向自己,他够着去吻她。
姬如雪在他怀里无力的挣扎了几下,“......你别太过分。”
叶明对着紧锁的门自言自语,“阿雪,我给你带来些吃的。”
握着腰肢的手突然使坏的掐了一下她,姬如雪神色骤变,痛感和惊吓让眼睛里也泛起泪光,李星云一脸无害,手指却按在她的唇上,不让她叫出来。
姬如雪垂着脑袋,手里掐着人的胳膊,让他帮自己分摊这股酸软。
在肌肤贴近的那一刻,李星云的心境不知不觉起了变化,之前她让他丢掉了所有面子,还有砸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怨怼,现在全都化成了一种欲望、一种占有、一种怜悯,一种迷恋。
李星云 :“现在...我才是你的救命稻草。”
“雪儿,”
除了娘亲她再没听见过谁这么叫过她,姬如雪猝然抬起头,她没想到李星云会这么叫她,
李星云凑到姑娘耳边,坏笑,“你乖乖的,我就不动你。”
姬如雪愣愣的点头,除了心头压着的那些羞愧与为难,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轻涨之感,因为他的这一句话,悄然而生......
叶明见姑娘还是没有吱声,许是真的生气了,只好作罢,“那我放门口,你记得拿。”
耳边,李星云听着叶明脚步渐远,但没有松开姑娘的意思,他喜欢这种病态的满足,喜欢看她被自己掬在怀里时的困顿与局促,一停、一顿,他都喜欢。
门外没有了任何声息,李星云端坐如故,热息落在他衣上,他正捧着一轮微微发烫的“月亮”。
姬如雪狠踩了他一脚,推开人,“松开!”
两人裹挟的热浪一下找到缺口,正向四处涌去,李星云没有阻止她,他坐在原地,回味唇边的肉香。
姑娘跑去扶着门察看,透过细碎的门缝,确定,来人确实已去。
“叶大哥走了,”姬如雪松了口气,打开门,指着外面,“你也可以滚了。”
刚刚还一脸餍足的李星云,骤然,又不悦了起来。
“凭什么?”李星云不服。
“什么凭什么?”姬如雪不想搭理他,只想赶紧打发人走,“赶紧滚。”
李星云快步过去,垂眼看她。
“你干嘛?”姬如雪不明所以。
见她没有意识,李星云顿生了怒意,他钳着人,押上门栓,把人抵在门上,“不准这么叫他。”
“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,你管不着!”
李星云一字不说,他凑到姑娘后颈边,只是低笑,整个人胶在那里,“好漂亮的脖子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李星云!”
姬如雪挣扎着,但李星云用了点力,男女之间还是存在着力气差,她动弹无果,只有木门跟着她狼狈地摇晃、叫唤。
“我本来就是土匪,你忘了吗?”李星云把唇埋进她的颈窝,刮蹭、亲吻、啃咬,直至......留下痕迹。
姬如雪像是被烫到了一样,她抖得后缩,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出来。
李星云又用了点力,把人镇住,“他喜欢你?还是...你喜欢他?”
“不关你的事!”姑娘这张嘴甚是不饶人的。
李星云没听见满意的答案,使了些劲,把后颈的咬痕刻得更深一些。
姬如雪吸了吸鼻子,不知不觉泪水就掉下来了,带着委屈的哭腔,“好疼!”
李星云:“还不说吗?”
“......他是混账,”姬如雪颤抖着,抽噎,“你...也是。”
李星云把人转过来,对着自己,姑娘脸胀得发红,还挂着几滴泪,李星云觉得甚是满意。
“以后,不许叫他叶大哥,也不许要他的东西,”李星云帮人捻去泪,动作是轻柔的,话语却带着威胁的意味,“不然...我会不高兴。”
姑娘止不住的抽噎,一颤一颤的,不知是答应,还是否定?
“雪儿喜欢我今天这身打扮吗?”
起初是无声地哭,后来姬如雪咬得嘴唇发青,忍了好一会儿,哭着哭着就出了声,“疯子......疯子!”
“不哭...不哭,”李星云用手帮姑娘梳了梳鬓发,将她抱住,轻拍着她的后背,有点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她。
“王八蛋!”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宽厚,仿佛可以容纳所有的任性和残忍。姬如雪尝到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滋味,她恨,但挣不过,只能往“棉花”上又补了几拳出气,“快滚!”
“也罢,”李星云舒了口气,喉间藏着隐隐的低笑,“随便你怎么叫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