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如雪见李星云蹙着眉头，没有开口，着急道：“麻子，如今大寨当中会武功的兄弟有多少？”
“并不多，他们多是农户出身，空有一身力气，不通武功。”麻子看了眼李星云的背影，“大哥，可是发生了何事？”
李星云：“今日我们碰上了官府，他们随时可能召集人马，剿灭我们。”
底下一片哗然：“这...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串子：“不行，我不想死！”
“先别慌，”李星云转过身，出声安抚，“他们尚不知大寨的位置，一时找不到此处，但。”
“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，”姬如雪接着李星云的话讲，“这支剿匪的队伍，虽非武功高强之辈，但对付你们是绰绰有余。”
“大嫂何苦在这长他人志气，灭咱们威风，”老三歪坐在木椅上，正在擦刀，“他们若敢来，我定是要叫他们尝尝我老三的厉害。”
......
“本官就不信了，难道他手底下个个如此？”
“叶明，召集人手，这回本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房怀力：“不可。”
“大人，那土匪武功凶悍，不容小觑。”房怀力坐在座下，接着说，“我知公子归家心切，但对付这帮人切不可硬来，咱们得智取。”
“哦？不知房家你有何见地？”
“大人，光靠咱们的力量是不够的，还需一些人。”房怀力目光一沉，偏身挡住烛火，罩出一片阴影，“这土匪图的不就是个安身立命之处吗，咱们给他们就是了。”
这沐浴已经过一个多时辰了，李星云还没出来，姬如雪见人迟迟不出来，只好进去瞧个明白。
姑娘没说话，只是拖了张板凳到浴桶边坐下。
李星云见人进来，坐高了些，甩了甩头发的水，“还没睡？”
“我担心你，”姬如雪偏着身子，靠到浴桶边上，“还在想剿匪的事？”
“如果一个人救了一条命，后来又害他失了这条命，雪儿，你说这其中是恩多一点，还是孽多一点。”
姬如雪：“......”
“虽然他们于我来说构不成威胁，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。倘若我与官府短兵相见，凭我一己之力终究护不住所有人。”
大部分人都会在这种矛盾里，落进一个无可奈何的境况，李星云如今就是这样。他并没有扭转一切的能力，但又不甘心身边人沦落为砧上鱼肉，任人宰割。
“我明白，我明白，”姬如雪见他如此有些着急，但抵不过心疼，“但这不是你的错，星云，他们当初选择跟着你便该做好面对这一天到来的准备，而不是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。”
李星云：“与官府对抗这条路非死不休，我或许能活，他们却必死。”
“星云，我们离开这里吧，离开清风镇，”姬如雪抓住他的手，把他的思绪拽回来，“天大地大，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，他们也一样。”
“离开这里？”
“对！离开这里，我知道你们之前有情谊，但他们的路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去走，你事事替他们打算只会害了他们。”
她带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脸上。
姬如雪：“恩也好，孽也罢，只有好好活下去，才知道。”
月光将窗外的黑影拉得斜长，风密林中偶有几声惊悚的乌鸦啼叫，笼罩这漆黑寂静的夜色。
房怀力拦住身后的叶明，示意无碍，他孤身往前走了两步，“这个时候来找本官，阁下好胆色。”
“我们盘踞清风镇多年，但从未害过人性命，倘若我们投诚，你家知州可能答应不杀我们？”
“自然，乱世求存不易，若非无奈你们也不会落草为寇，知州并非蛮不讲理之人，”房怀力不急不缓摇着扇子，“只要我将事情向他禀明，他一纸檄文，你们便可摆脱土匪之身，不在受人白眼。”
“你没有骗我？”
“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。只要你帮助知州了了这桩心事，他自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“好，我可以向你们投诚，但我有一个条件——替我除掉姬如雪。”
叶明听了这话，顿时色变，想上前去却被房怀力抬手拦下。
“退下，”房怀力怒视着人，骂道：“退下！”
“据我所知，她可是李星云的心头肉，本官好奇，你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？”
“这个你不用知道，只管说答应，还是不答应？”
“可以，不过记住你的承诺，我们走。”
——次日
“明日我便带你离开这里，”李星云牵过她帮自己顺衣襟的手，吻了吻，“等我回来。”
“李星云，”酸劲儿从后颈爬上来，姬如雪只觉眼前一阵眩晕，“这茶，你......”
李星云站起身，接住瘫倒的妻子，“雪儿，原谅我。”
“不...不要......”
他抱起人，最后一次亲吻他的珠玉，“好好活下去。”
拉扯他衣襟的手无力的滑下去，姑娘已没了动静，眼角坠着一颗半干的泪珠。
“雪儿，下辈子李星云还来娶你，你多等等他好不好。”
大寨大堂，摆了长宴，只是不知......喜从何来？
“上次与诸位痛饮，还是我李星云娶夫人时，”李星云抬着酒碗，“来！今日咱们再好好喝一回。”
“——干！”
串子：“二哥，大哥这是怎么了？”
麻子：“......不知道。”
一众衙役全副武装，偷偷从山路上侵了上来，已经占领了暖房。
叶明：“大人。”
知州：“活捉李星云，其他一个不留！”
“——是！”
叶明：“冲！”
狂风猛烈地抽打着地面，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，叶明提着剑，一马当先带领着衙役们往前冲。
这人潮就像剑，就像火焰，一百来的红袍衙役，如一股红色的怒潮席卷而过。
“大哥，不好了，官府的人杀上来了！”
麻子：“怎么会？！”
“拿家伙，”李星云摔碎酒碗，跑到屋外，“应敌！”
在密密层层的包围中，一个又一个的活生生的人全部被劈开，血肉模糊的尸体抛了一路。
叶明抹掉脸上的血，剑指李星云，“又见面了。”
“你们怎么会知道大寨的位置？”李星云的拳头咔咔作响，一连解决了几个人。
战场像陶轮一样旋转着，惨淡无光，刀剑声在两人耳边进进出出，弓弦在风中铮铮地鸣响，好像是灵魂呜咽的声音。此时此刻，大寨，血流如河！
“你还不知道吗？你的兄弟已经背叛你了，就是他告诉我们大寨的位置。”
“停手吧李星云，知州如此执着剿匪是为了立功好回扬州，只要你束手就擒，知州便不会把他们视作威胁，他们也就还有活命的机会。”
叶明藏了私心，相识一场，他想拉姬如雪回头。
“大人的目标是你，只要你停手其他人就还能活。”
“一群小人，”李星云哂笑着，“和你们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，老子还没蠢到那种地步。”
“你若不停手，她可能也会死，难道你想让阿雪跟着你一块死吗？”
李星云：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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