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药力，姬如雪这一觉睡得很久，甚至让她觉得......恍如隔事。
“夫人。”麻子想扶她，又觉得不妥，把手收回来。
空气飘着血臭，姬如雪人还不算清醒，她扶着床笫，问，“他人呢？”
“......”
“说话啊！”
“大哥用自己换了我们的命。”
“凭什么，李星云他还欠了你们什么，这次还要为你们抵命！”
“夫人，这是叶明留的你的书信。”
“滚。”姬如雪垂眼看着桌上的信笺，淡淡的道，“都给我滚！”
旁人只是退到屋外，因为他们不敢离去，也无处可去，李星云不在，他们都没了魂。
姬如雪看着角落里的老三，轻蔑地骂，“你为何不滚？”
“求夫人，”老三猝然跪下，以头抢地，“救救大哥！”
“救他，”姬如雪冷笑着，拎着信瞧，“我能有什么办法救他，”
“你们不是兄弟吗？”捏信的手骤然挺起青筋，姬如雪仇视着跪着的老三，“看他被擒你们不以命相搏保住他，如今别他妈在我这里演什么兄弟情深。”
“你与他夫妻一场，难道就不管他！？”
姬如雪抄起桌上的杯子甩向一旁，在碎片四溅的途中老三忽觉眼前一阵寒光，在看清时，脖子上已浮出一道血线。
串子：“三哥！”
“老三！”麻子冲上前来，大喊，“姬如雪你这是干什么！”
血喷射到姬如雪的脸上，她半张脸被染得可怕，她剑指着麻子，叫他不敢过来，“你们还不知道吗？就是他泄露了大寨的位置，害死了自己的弟兄。”
“是三哥报的信，怎么可能。”
“怎么会是老三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姬如雪：“一只走狗，他死得不冤！”
不敢置信的无力让麻子连连后退，他踉跄着爬去捡那沾血的书信确认。
“我大婚时的药是你下的吧，”姬如雪踩着那地上咯血的脑袋，伏低了些，“蠢货，不过我没想到你竟敢与房怀力那只狐狸暗通款曲。”
姑娘脸上的血挂不住，好些滴到她蓝色衣裙上，晕出一片血花。
麻子捏得信纸发皱，高呼，“把他丢进山里喂狼！”
“你去哪儿？”串子见姬如雪收起剑，往这边走。
“李星云好不容易拿自己的命换你们活命，怕死的速速离开此地。”姬如雪停住步子，偏着脸道，“但你们若还有点良心，便该随我去救人，而不是在此处守着愧疚当懦夫。”
......
“娘，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雪儿，救出李星云。”
“女儿不孝，”姬如雪连连磕头，“此去生死难料，今日就算作诀别吧。”
巷道悠长，星光挥洒，叶明闭着眼，呼吸轻细，道：“出来吧，我知道是你。”
“原来，你还记得。”姬如雪从拐角现出身形，她一袭黑衣，如同归泯了这场夜色。
“从前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，都会在这条巷子堵我。”叶明轻笑着，仿佛他俩此时正置身在他口中的那段时光，“阿雪，可如今你却站在了我的对面。”
姬如雪眼神踌躇了片刻，又马上回归正题，“知州打算如何处死他？”
“明日午时，斩首示众。”
“哦，”姬如雪拉上面罩，往回走，“多谢。”
“明日法场把手森严，”叶明把人喊住，“你去......必死无疑！”
“我的武功好像还没有那么差吧。 ”姬如雪背对着人，看着手里的剑道。
“他死了，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，阿雪，你又何必为他送命。”
“叶大哥，不论你相信与否，我并非受迫才嫁了他，我必须去。”
“从前的姬如雪最是惜命，”叶明铮铮地嗤笑着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如今居然觉得...陌生了，“看来我认识的那个她已经死了。”
“你认识的那个人，她从前毫无牵挂，所以她只爱自己，可现在我有了牵挂。”
“叶明，你我少年相识，姬如雪并不想与你短兵相见。”姑娘手起刀落，划掉了一角裙摆，“但今日之后，你我...只是敌人。”
风吹转着那角布料，叶明走过去，捡起脚边的破布，“从今往后，只是路人。”
话毕，他将布料抛向空中，挥刀将它斩得七零八碎，不堪回首......
——法场
双手便铁链捆着，李星云整个人被拉扯着，跪倒在地，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。
“这就是知州抓回来的土匪头子？”
“这长得人模人样的，没想到却是人面兽心。”
“呸！畜生最会骗人了，是土匪就该杀，”看客振臂高呼，“杀了他！”
一人挑起头，底下的其他百姓便都开始跟着高呼：“——杀了他！”
“杀了他！”
“肃静！肃静！”知州清了清嗓子，“贼子李星云，盘踞清风镇多年，烧杀抢夺，无恶不做，今日！本官就要为民除害！”
“——好！”
“大人真是个好官。”
“是啊，有知州在，那些作恶的土匪全都无处可逃。”
“狗官！”姬如雪压了压帽檐，低声骂道。
“大人，”房怀力上前提醒，“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“好，既如此，行刑！”
麻子拔刀高呼：“弟兄们，冲！”
知州/姬如雪：“什么情况？”
“是土匪！”百姓在中间来回逃窜，“是土匪！”
知州：“他们还敢来！全都杀了！”
“啧，”姬如雪吹了火折子扔向法场一侧的火盆，“一群蠢货！”
浓烟四起，众人被呛得眼泪直冒，“千万别让他们劫走李星云。”
衙役：“——是！”
“星云，”姬如雪挥剑砍断锁链，扶住人。
“.....雪儿？”李星云的眼皮糊着血痂，他看不清来人，“是你吗？”
“我来了，我来了”姬如雪紧抱了一下人，翻身把人背上身，“我带你走。”
“姬如雪！”王大娘认出了姑娘，大喊，“是姬如雪！？”
“大人，是姬如雪带着人来劫法场。”
房怀力扶了扶官帽，“还愣着干什么，全都杀了。”
“拦住他们，”麻子拎着刀乱砍，“一定要替夫人争取时间。”
杀喊震天，血气冲天，那道纤细的身影散着发，衣着凌乱，嘴角含血，一手抓着剑，一手扣紧李星云。
二强：“姬如雪，今日你们走不了。”
“姐姐，”串子横身过来，挡住刺向她的剑，倒下时还抓着二强的腿，死死牵制住他，“快走！”
“串子！”
[“俺叫串子，你叫什么？”
“我叫姬如雪。”
“姬、如、雪，之前大哥把你捡回来你为什么想方设法要走？这里明明这么好。”
“捡？你为什么觉得那是捡？”]
姬如雪没有停下，只是短暂了看了那个十四岁的小孩最后一眼。
“星云，前面就是镇门口，你再坚持一下。”
叶明抱着剑，靠在那镇门前，喜怒难辨。
姬如雪回头看了看李星云的情况，又转回来道：“这一天，还是来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叶明抽开长剑，第一次将兵器对向姬如雪。
“师傅，”姬如雪冷笑着，像是庆幸，“看来你我之间注定有一战。”
“那就让我看看，你这些年都随我学了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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