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尖仍盘缠着耳机线,而视线却顺身侧人下移,播放器正在播放她熟悉的曲目。
竹柏亦《想自由》,我很喜欢这首歌。
她索性将进度条重新拉到最初,竹柏亦遥遥递出手中的耳机。
竹柏亦如果你也觉得这首歌很好听的话,我的耳机也分你一半。
没有挤进服务器的倒霉蛋。他偏爱这个说法,像游离在连接、端口之外的未知变量。失眠的人应该有什么理由呢?
田柾国或许是不适应缅甸、不适应突然来到新环境吧。
椅沿、被他有节奏地,一下下叩击。
竹柏亦低垂的弧度都乖巧,颈弯要散泄柔软的发丝,被风吹过痒痒的,她只盯住不时点踏着节拍的足尖。
竹柏亦不管怎么样,享受它吧。
她声依旧轻绵,同他在一处时会自然的柔软下来,连带眉目、声线,都要放软。
竹柏亦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,当然要尽情享受!会慢慢适应的。
左耳耳机悬在空气里、像一颗模糊的休止符;他接过,记写下这夜晚开始的高音谱号。耳机传来心脏跳动、透过鼓膜,他闭上双眼,想象从词、句始现,最终汇集成胸腔内跳动的一握。这让他有种不真实感。
田柾国你呢?你为什么在这里?
这样直白的问询未免显得太过生硬—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于是又用柔软补救。
田柾国你看起来也很需要一个人。
他的睫毛很平、向下温驯地垂,恰好遮住眼神中的高光。
很少在一首歌的三四分钟内集中理解于词作。
或许只有你,懂得我。
他听到抒情,浅与深、都在里面;以及所有可以与之联结的时间,比如此刻,一个从所有时间线上剥落、逃离,变得真空的世界。
竹柏亦我啊,我在等待接收第二个失眠的人。
失重的夜晚,思绪搁浅在今晚易碎的月中。
竹柏亦好吧。我呢,的确有点心事,所以今天来晒晒月亮,把心事晒干一点。
明俏的、伶俐的,她伸手,去指向遥遥悬挂的月亮,竹柏亦又极快的收回手。
竹柏亦听说,小孩用手指月亮,会被月亮趁着小孩熟睡时割掉他们的耳朵。
她缩回的指尖去摸耳垂,动作却牵扯相连的耳机线。竹柏亦唇瓣带笑弧,是好幼稚的说辞,她开口时却显真挚。
竹柏亦好像也没被割耳朵嘛。
耳朵,柔软、脆弱,敏感,而现在他们正交换着彼此耳中最柔软的声音。
竹柏亦所以你没逃脱…
竹柏亦无意识的接续,这句她最喜欢的词。蓦地回首,撞见田柾国眼中的小湖,总沉寂、安静,没什么波澜。竹柏亦忽然觉得,起码现在他是懂得这句词,也懂得她的。
竹柏亦懂你的人,是不会逃脱的。
她掌心撑住椅沿,昏聩光晕下的剪影是伶仃瘦小的,只眸中熠熠有神,也有源源不断的能量。
竹柏亦有人会懂。
竹柏亦开口时果断、真挚、又很坚定。
竹柏亦有机会的话,我也想试试懂你。
她很好奇、长寂波面下的暗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