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。”几人前后有序地踏入殿内,太后早已端坐于上首。如今自己已是嘉嫔,自然不能再占据前排的位置。她抬眼一扫,见德妃稳稳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,其后依次是淑妃与贤妃。
太后面带慈祥的笑容,轻声开口:“嘉嫔来了啊,赐座。”
纯露刚落座,便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几缕不善目光,可殿内却寂静无声,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。
“太后娘娘凤体是否安康?这几日臣妾忙于冬衣事宜,尚未得空前来探望。”纯露温婉一笑,语调柔美如春风拂过。
懿太后挥了挥手,漫不经心地道:“哀家身子尚可。只是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,连哀家都没能提前察觉,确实委屈你了。”
纯露微微勾起嘴角,面容端庄得体,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自责:“是臣妾疏于管教,才使得宫中侍奉之人受罪,实在是臣妾的过错。”
贤妃终究没忍住,不屑一笑,“不知这件事处理得如何了?”
纯露目光直直地落在贤妃身上,唇角含笑,却暗藏锋芒,“贤妃说的是宫人的冬衣?贤妃不管宫里事务,不了解也属正常。臣妾已将此事处理妥当,若一切顺利,不过两日便可分发下去。”
太后静静注视着两人,并未出言制止。
贤妃又道:“还请嘉嫔动作麻利些,你看本宫身边的人都穿着旧衣勉强熬着呢。”
纯露转头看向贤妃身旁的婢女,那婢女瑟缩了一下身子。纯露继续说道:“贤妃的意思是在怪臣妾?此事既已发生,避免不了,臣妾也在尽快弥补。可贤妃若是看不过去,完全可以赏赐一些衣物,何必让身边的人如此受苦?况且臣妾已请示过皇上,让宫里的旧人先穿着旧衣,或者各宫拿出一些旧衣分发给新人勉强避寒。贤妃莫非嫌这样的处理不当?”
太后闻言,脸上虽有笑意,但眉头也微微皱起,神色意味不明。
贤妃瞥了太后一眼,又不满地瞪了纯露一眼,“嘉嫔这话实在有些犀利,本宫不过关切两句,你就这般咄咄逼人。”
纯露正欲再言,“贤妃既然说臣妾咄咄逼人,那不还是因为……”
太后忽然开口道:“嘉嫔!”
这一声严厉无比,纯露顿时噤声。贤妃见状得意地看了纯露一眼,面上微翻白眼,随即收回视线不再理会。
太后当着众人的面继续说道:“嘉嫔是否还未适应新身份?你位居嫔位,皇上让你继续管理六宫事务,并不代表你能凌驾于贤妃之上。”
纯露心中虽感不适,甚至觉得丢脸,但面对太后,只能低头认错,“臣妾知错。”
太后转向贤妃,“还有贤妃,若有对嘉嫔的不满,大可来找哀家诉说,而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挑事。嘉嫔怎么处理都是皇帝指示的,贤妃的意思是对皇上不满?”
贤妃尴尬笑了笑,“臣妾不敢,臣妾怎会对皇上有意见。”其他不敢露面的人也纷纷低头,不敢再显露不满之色。
德妃坐在离太后最近的位置,此刻并未帮忙说话。太后见众人大多听进去了,便开口道:“都散了吧,嘉嫔留下伺候哀家喝汤药。”
“是。”
纯露随太后一起走到内寝外的暖座。一进门,一阵令人心安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“太后换了新香?这味道好生让人安心啊。”纯露笑着看向太后。
懿太后浅浅一笑,“这是太医院配的药香,哀家自从闻它,再也没有心慌不适的感觉了。”
两人落座,萍嬷嬷上了茶水便退到一旁,举止十分稳重。
太后斟酌片刻,开口道:“你啊,是有些长进,今日知道用皇上堵住贤妃的嘴,不过之后却不该再次出言不敬。贤妃若是个会搬弄是非的,怕是还不知道怎么让皇帝对你失了心意。贤妃做事不过脑子,算不上狠毒,但爱找事,实在配不上‘贤’字。你何必跟她置气?这种人你是跟他讲不通道理的,只有服或不服,你可明白?”
纯露听罢,似懂非懂,却又无法完全理解。太后见她的神情,叹了口气,“唉,罢了,有长进就不错。对了,德妃为后之事,皇帝已经同哀家讲过,也试探过哀家的意思。她也不错,不过太过心善,有待长进。这事你可以同她说说,或许比皇帝告诉她更好。”
太后没等纯露接话,又道:“哀家也知道皇帝许诺过你后位之事。不过,皇帝现在是不敢将这种重要的位置交给显赫背景的女人。他有意削弱纯家,这也算是好事。哀家想告诉你的是,后位不一定非要争抢,哀家想让你坐上这个位置。”
说着,懿太后拍了拍自己坐的位置,目光炯炯地看向纯露,将对方不敢置信的模样尽收眼底。
懿太后哈哈大笑,“哈哈哈哈哈,作为女人也要有野心。别看你现在跟德妃与淑妃要好,若到各有子嗣之时受人挑拨,那是常有的事。你能保持初心,可不代表别人也可以。虽然你不是柳家的孩子,但整个后宫哀家就看中过两个人,一个是娴儿,一个是你。可惜她钻了牛角尖啊……唉。”
纯露一时未能从这些话中缓过神来,这些话语如同回音,在脑海中不断重复。在她看来,谁坐上了后位,自然是太后。可现在懿太后告诉自己可以这么做……
德妃明明那么好,自己真的会这么做吗?如果真的为了孩子去争去抢,结果又会是怎样?
纯露接受到这种想法也不知是这屋里燃了炭盆还是怎么,只觉得十分火热。